张阳的灵魂悬在肉身魂窍上方，淡蓝色的光晕忽明忽暗，刚才封印裂纹漏出的魔气虽被压回去，可魂体还是受了惊扰，像被风吹得晃荡的烛火，怎么都沉不进魂窍里。林默蹲在旁边，罗盘外壳的金红光流已经弱了不少，他能感觉到张阳的魂体在抗拒 —— 不是不想归位，是被血魔侵蚀太久，魂体太弱，撑不住归位时的灵力冲击。
“这样不行，再耗下去魂体该散了。” 苏小满扶着石柱站起来，灵狐玉佩贴在张阳肉身的胸口，青金色的光试图稳住魂窍，可她自己也耗得厉害，说话时还带着喘，“有没有什么能帮他补魂的东西？”
林默摸了摸兜里，指尖突然碰到个硬邦邦的小瓷瓶 —— 是祖父留下的还魂丹！上次在阳界收拾行李时随手塞进去的，说是上古修士用来辅助残魂归位的，之前对付血魔时慌得忘了，刚才魂体晃荡时兜里硌得慌，才想起还有这东西。
“有！还魂丹！” 林默赶紧掏出瓷瓶，瓶身是淡青色的，上面刻着小小的太阳纹，还是祖父年轻时用过的旧物，“我祖父留的，说能托住残魂，帮着顺灵力！”
他拧开瓶塞，一股淡淡的檀香飘出来，里面躺着颗鸽蛋大的丹药，通体金红，还泛着微弱的阳气 —— 正是还魂丹。刚把丹药往张阳魂体下方一放，丹药就像有感应似的，突然亮起来，金红色的光正好裹住悬着的魂体，像给魂体套了层暖壳。
“成了！丹药认魂了！” 苏小满的眼睛亮了，灵狐玉佩的光也跟着凑过去，和丹药的光缠在一起，“你赶紧用罗盘引灵力，我帮你稳住魂体，别让它再晃了！”
林默点点头，把罗盘外壳按在还魂丹旁边，金红光流顺着丹药往魂体里钻。原本晃荡的魂体慢慢稳住，淡蓝色的光晕里开始掺进金红色的光，像是被丹药的力量托着，一点点往魂窍里沉。张阳的魂体也在变化，之前透明得快要看不见的轮廓，慢慢凝实起来，连脸上的表情都能看清 —— 是松了口气的模样，显然是舒服多了。
血池殿里静得只剩两人的呼吸声，林默盯着魂体的动静，手心都攥出了汗。苏小满站在他旁边，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还在往玉佩里灌灵力，虽然胳膊还在隐隐作痛，可眼神里全是盼着张阳好起来的劲。
“往下沉了！再加点力！” 苏小满突然喊了一声，魂体已经碰到魂窍的边缘，金红色的光正推着它往里走。林默赶紧加劲，罗盘外壳的光流又亮了几分，还魂丹的光也跟着暴涨，把整个肉身的胸口都裹在里面。
“噗 ——”
一声轻响，魂体终于完全沉进魂窍里。还魂丹像是完成了任务，突然从鸽蛋大缩成米粒小，然后 “啪” 地炸开，化作无数金红色的光点，钻进张阳的肉身里。光点钻进去的瞬间，原本苍白的肉身开始泛出血色，嘴唇不再是毫无生气的青灰色，连手指都轻轻动了一下。
“动了！他手指动了！” 林默激动得声音都颤了，赶紧伸手摸张阳的脉搏 —— 之前摸上去还是冰凉的，现在终于有了微弱的跳动，虽然慢，却很稳，像刚抽芽的小苗，透着股韧劲。
苏小满也凑过来，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张阳的鼻息，温热的气流拂过指尖，她瞬间松了口气，往后靠在石柱上，眼眶有点发红：“可算…… 可算把他救回来了，之前看他魂体快散的时候，我还以为……”
“别想那些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林默打断她的话，声音放轻，怕吵醒刚归位的张阳，“他魂体被血魔缠了这么久，得让他好好缓会儿，醒过来还得补补阳气。”
他把张阳的身体轻轻扶起来，靠在石柱上，又从背包里掏出块桃木片 —— 之前用桃木剑削的，带着点阳气，放在张阳的手心，帮他稳住体内的灵力。苏小满则找了块干净的碎布（从自己衣角撕的），轻轻擦了擦张阳脸上的灰，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似的。
“你说他醒了会先问什么？” 苏小满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点笑意，“会不会先喊饿？毕竟魂体飘了这么久，肯定没好好‘吃’过东西。”
林默也笑了，想起之前在阳界时，张阳总爱抢他带的点心，每次都喊 “默哥你这桃酥太干了，下次带点软的”，心里暖烘烘的：“说不定先问血魔解决了没，那小子总爱瞎操心，之前明明自己都快撑不住了，还惦记着我们能不能打过血魔。”
两人正说着，张阳的眼皮突然动了动，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要醒了。林默赶紧屏住呼吸，苏小满也停下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 —— 这是他们在幽冥里熬了这么久，最盼着的时刻。
“水……”
一声微弱的声音从张阳嘴里传出来，虽然轻，却清晰得很。林默赶紧摸出自己的水壶 —— 里面的水还是之前在镇魂阁接的阳气水，没敢多喝，就怕后面用得上。他小心翼翼地把张阳的头抬起来，水壶凑到他嘴边，慢慢倒了点水进去。
喝了水，张阳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一条缝，迷茫地看着眼前的林默和苏小满，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声音还是虚的：“默哥…… 小满姐…… 我们…… 赢了？”
“赢了！血魔都被收拾了，你现在安全了！” 林默赶紧点头，语气里的激动藏都藏不住，“你先别说话，再缓会儿，等有力气了再跟我们说。”
张阳轻轻点头，又闭上眼睛，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 显然是还没恢复过来，刚醒就又累得睡过去了。林默把他的头轻轻放回去，让他靠在石柱上睡得舒服点，心里那块石头总算彻底落了地。
苏小满看着睡得安稳的张阳，又看了看林默，突然想起什么，指了指干涸的血池：“对了，刚才补封印的时候，血核里的魔气没清干净，要不要现在就用骨魂珠净化？省得后面出麻烦。”
林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血池底的血核还悬在那里，表面的封印纹路泛着淡金色的光，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他摸出怀里的骨魂珠 —— 翠绿的珠子还带着点温温的阳气，是之前从镇魂阁暗格拿的，一直没来得及用。
“等会儿再说，先让张阳睡够了。” 林默把骨魂珠又放回怀里，“现在他刚醒，我们也耗得厉害，要是净化的时候出点岔子，没人能护着他。先歇半个时辰，等力气缓点了再动手。”
苏小满点点头，也觉得有理，靠在旁边的石柱上闭上眼睛 —— 刚才一直强撑着，现在放松下来，才觉得浑身都疼，尤其是胸口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林默也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看着张阳的睡颜，又看了看血池底的血核，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张阳还没醒，林默正想伸手探探他的脉搏，突然听见血池底传来一声极细微的 “咔嗒” 声 —— 像是石头裂开的声音。他心里一紧，赶紧掏出罗盘，罗盘外壳的指针原本是平稳的，此刻突然轻轻跳动起来，虽然幅度很小，却很有节奏，指向的正是血池底的血核方向。
“怎么了？罗盘有反应？” 苏小满也被动静吵醒，赶紧坐起来，灵狐玉佩在掌心微微发烫。
林默没说话，拿着罗盘慢慢走近血池边，往下一看 —— 血核表面的封印纹路还是好好的，没裂也没漏魔气，可罗盘的指针就是不停跳，像是在预警什么。他皱着眉，又摸出骨魂珠，珠子刚靠近血池，就泛出淡淡的绿光，对着血核的方向微微发亮。
“奇怪，明明封印没裂，怎么罗盘和骨魂珠都有反应？” 林默挠了挠头，有点摸不着头脑，“难道是血核里的魔气在动？可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啊。”
苏小满也凑过来看，血池底安安静静的，除了血核，什么都没有。她试着用灵狐火往血池里甩了一缕，青金色的火落在血核上，封印纹路亮了亮，没什么异常反应。
“可能是刚才补封印的时候，残留在里面的魔气在乱撞，没什么大事。” 苏小满松了口气，拉了拉林默的胳膊，“别管了，先让张阳醒了再说，说不定等会儿再看就好了。”
林默想想也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张阳，血核有封印罩着，就算魔气在里面乱撞，也跑不出来。他把罗盘收起来，又往血池底看了一眼，总觉得那片黑暗里藏着什么，可又实在没看出异常，只能先转身回到张阳身边。
可他没看见，在血池底最深的阴影里，血核的正下方，一点极淡的黑色光点正慢慢从封印纹路的缝隙里钻出来 —— 是血魔最后一点残魂！之前藏在封印残片的阴影里，刚才趁林默和苏小满放松警惕，悄悄钻了出来，附在血池底的碎石上，正慢慢吸收周围残留的微弱魔气，一点点壮大自己。
那点残魂太小了，小到罗盘只能感应到微弱的波动，小到骨魂珠的绿光也只是轻轻亮了亮，没人会想到，被彻底打散的血魔，还留着这么一点能翻身的希望。而这一点残魂，正等着林默他们放松警惕，等着一个能再次掀起风浪的机会。
林默回到张阳身边时，张阳正好醒了，正揉着眼睛坐起来，脸色比之前好多了，虽然还是有点白，却有了血色：“默哥，我睡了多久？感觉好像睡了一天一夜。”
“没多久，就一炷香的时间。” 林默赶紧扶他坐好，“感觉怎么样？身上还疼吗？”
张阳活动了一下胳膊，摇了摇头：“不疼了，就是有点没力气。对了，血魔真的解决了？我记得之前被他的锁链缠得快喘不过气，后来好像有金光裹着我，是不是纸神帮了我？”
“嗯，纸神献祭了自己，把血魔的血核封了。” 苏小满走过来，递给张阳一块灵力糕 —— 是之前在镇魂阁找到的，能补点力气，“等会儿我们用骨魂珠把血核里的魔气彻底清了，就能离开这里回阳界了。”
张阳接过灵力糕，咬了一口，眼睛亮了亮：“回阳界？太好了！我都快忘了阳界的桃酥是什么味了！”
看着张阳恢复了往日的样子，林默和苏小满都笑了，之前的疲惫和担心也少了大半。可他们都没注意，血池底的那点黑色残魂，已经吸收了足够的魔气，从光点变成了一条细细的黑线，正顺着血池壁慢慢往上爬，朝着离它最近的张阳方向，悄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