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蒙苗寨的吊脚楼在子时挂满了蛊笼,林小默踩着满地的朱砂往祭坛走,鞋底沾着的蛊虫正在发光 —— 是苗疆特有的 “观气蛊”,尾尖的青光能照出混沌气的流动,此刻正顺着地脉往祭坛中央的铜鼓爬,像无数条发光的小溪。
“万蛊祭要开始了。” 苏小小的银冠从寨口飞过来,灵狐虚影叼着串苗银铃铛,铃铛声震得蛊笼哗哗作响,笼里的蛊虫突然集体噤声,“奶奶说这祭典百年才开一次,上次还是老妪当圣女时,为了观测归墟核的异动。”
祭坛中央的铜鼓突然自转,鼓面的苗疆符文亮起,显形出归墟核的轮廓。张小阳扛着镇邪剑往鼓边一站,剑穗的相思豆突然炸开,豆荚里的种子落在鼓上,竟长成株微型双生树,树枝缠着鼓面的符文,“阳爷爷的酒葫芦里藏着这个,说万蛊祭得用断剑门的血当引子,能让蛊虫看得更清。”
八族后人突然举着蛊笼围上来。杜门的沙姓青年打开笼门,里面的沙蛊顺着鼓面的纹路爬,在归墟核轮廓外堆成圈沙墙;惊门李家的小姑娘放出墨蛊,蛊虫吐出的墨汁在鼓面画镇邪符,符纹与铜鼓的符文产生共鸣;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上门狼族 —— 他们放出的狼蛊竟在鼓面组成头小狼,对着归墟核轮廓龇牙,像在守护什么。
“该请圣女了。” 寨老突然敲响三记铜锣,声音震得祭坛周围的火把都在摇晃。苏小小突然拽住林小默的手腕,银冠往头顶一戴,灵狐虚影在她身后展开,生门露水在掌心凝成苗疆圣女的令牌,“奶奶说万蛊祭需要圣女的血当药引,能让蛊虫的眼睛穿透地脉,直抵归墟核。”
苏小小刚将指尖血滴在铜鼓上,鼓面的归墟核轮廓突然炸开。无数只观气蛊从笼里飞出,在半空组成面巨大的镜子,镜中显形出归墟核的内部景象:婴儿虚影正在伸展四肢,原本透明的身体正在凝实,皮肤下隐约能看见血管,流淌的不是血,是黑莲状的混沌气。
“它在长肉!” 张小阳的镇邪剑突然出鞘,剑刃的清浊二气射向镜面,镜中的婴儿虚影突然抬头,对着他们露出诡异的笑,“这老东西在故意炫耀!”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显形出更惊人的画面:婴儿虚影的手腕、脚踝、胸口,竟嵌着八族族器的虚影 —— 左手是杜门的定沙珠,右手是惊门的砚台,胸口是伤门的石狼头,与前卷黑雾手的戒指位置完美重合,“它在用族器的力量凝聚肉体!” 林小默的罗盘突然飞向镜面,盘心的沙漏纹路与族器虚影产生共鸣。
苏小小的灵狐虚影突然钻进镜面,生门露水在婴儿虚影的眉心画了个苗疆符。符印亮起的瞬间,镜面剧烈震颤,显形出南海的景象:混沌母巢的黑莲烟柱正在加粗,烟里的人影举着块黑石,石面的纹路与归墟核的婴儿虚影连成线,“秦无道在帮它!黑石能加速肉体凝聚!”
祭坛的蛊虫突然集体躁动。观气蛊组成的镜面开始模糊,苏小小赶紧往铜鼓上又滴了滴血,镜面才勉强稳定,“圣女的血快不够了!” 她突然看向林小默,灵狐虚影对着他的双生印呜咽,“奶奶的笔记说,双生血合在一起,能让蛊虫的眼睛看得更远。”
林小默立刻咬破舌尖,休门血往铜鼓上一喷。双生血交融的瞬间,镜面突然清晰百倍,显形出婴儿虚影的全貌:它的后背嵌着块归墟核碎片,正是百年前八族先人藏在南海的那块,碎片的光暗二气正在被混沌气侵蚀,“它在吸收碎片的力量!”
寨老突然往铜鼓里扔了把艾草,烟雾腾起的瞬间,镜面的画面开始跳转:南海的混沌母巢正在下沉,海底的珊瑚丛里,无数只蛊虫正在死亡,尸体堆成座小山,山顶插着块苗疆令牌 —— 是老妪当年留下的观气蛊母,此刻正发出微弱的光,“南海的蛊虫在示警!母巢的混沌气快溢出来了!”
张小阳突然将镇邪剑插进铜鼓,剑刃的清浊二气顺着鼓面的纹路蔓延,镜中的婴儿虚影突然惨叫,嵌在身上的族器虚影开始闪烁,“这剑能伤它!” 他往剑柄上倒了半坛烧刀子,剑气突然暴涨,竟在镜中劈开道裂缝,“快看裂缝后面!”
裂缝里显形出片陌生的空间,无数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每只手都握着八族传人的信物:杜门的沙囊、惊门的毛笔、伤门的狼牙…… 最显眼的是只戴着银冠的手,指甲缝里还沾着生门露水,“是牺牲的八族传人!他们的残魂被关在这儿!” 苏小小的声音发颤,灵狐虚影对着裂缝嘶吼。
镜面突然破碎,观气蛊像雨点般落下。苏小小瘫坐在铜鼓边,银冠的光芒暗淡了不少,“它发现我们了。” 她的生门露水在鼓面画了个残缺的阵,“最后看到的画面 —— 三天后的潮涨时,它的肉体就能凝聚完成,到时候……”
“到时候咱们正好在南海等着它。” 林小默突然将罗盘往鼓上一按,盘心的沙漏正在加速漏沙,“万蛊祭已经告诉我们该怎么做了 —— 抢回族器,救出残魂,再把那块归墟核碎片抢回来。” 他突然对着苏小小笑,掌心的双生印与她的银冠碰出火花,“就像在归墟核那次,双生血合在一起,没有办不成的事。”
寨老突然往祭坛撒了把糯米,落在地上的糯米突然发芽,长成株糯米蛊,蛊虫吐出的丝线在半空织成张网,网上的水珠显形出南海的航线,“这是老妪留下的‘指路蛊’,能避开母巢的混沌气。” 他突然对着八族后人鞠躬,“苗疆的蛊虫会跟着你们去南海,就算死,也得帮你们看清混沌源主的破绽。”
离开祭坛时,林小默回头望了眼铜鼓。鼓面的归墟核轮廓正在消失,最后留下的画面是婴儿虚影的脸,嘴角的笑容里藏着八族族器的微光,像在说 “等着你们”。他攥紧手里的罗盘,盘心的沙漏还在漏沙,每粒沙子落下的声音,都像混沌源主的心跳,敲得人心里发紧。
吊脚楼的蛊笼在此时集体亮起,观气蛊顺着地脉往寨外爬,尾尖的青光组成箭头,指向南海的方向。苏小小的银冠突然飞向蛊虫队伍,灵狐虚影在最前面带路,生门露水洒在地上,画出条发光的路,“奶奶说蛊虫认主,它们这是要跟我们一起去南海。”
张小阳突然往蛊虫队伍里扔了个酒葫芦,葫芦里的烧刀子溅出来,竟在地上燃起蓝火,火里的蛊虫非但没死,反而长得更壮了,“阳爷爷说烈酒能壮蛊虫的胆。” 他扛着镇邪剑跟上队伍,剑穗的相思豆与蛊虫的青光缠在一起,“等杀了混沌源主,就用它的壳当酒壶,肯定够咱们仨喝到百年后。”
林小默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笑了。八族后人在收拾行装,苗疆的蛊虫在前面带路,苏小小的银冠在月光下发亮,张小阳的笑声震得树叶都在落。他知道南海之行九死一生,但此刻握着苏小小的手,看着越来越近的黎明,突然觉得哪怕混沌源主凝聚了肉体,也不过是只大点的蛊虫,迟早会被他们这把 “八族合铸的剑” 斩落。
而在归墟核的深处,婴儿虚影突然睁开眼睛,看着胸口正在凝实的石狼头虚影,嘴角露出抹诡异的笑。它的小手轻轻碰了碰嵌在后背的归墟核碎片,碎片的光暗二气正在快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黑莲状的混沌气,像朵正在盛开的恶之花。
三天后的潮涨声越来越近,乌蒙苗寨的蛊虫队伍已经出发,无数只观气蛊组成的光带,顺着地脉往南海延伸,像条连接苗疆与混沌母巢的血管,在黑暗的地底下,跳动着八族守护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