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乍裂的瞬间，虞红药手腕一抖，灾厄之刃划过一道血色弧线。地面陡然传来一阵异样的震颤，那道金色流光仿若有生命一般，顺着石缝蜿蜒游来，刚一触碰剑气，便激发出尖锐刺耳的嗡鸣声。
纪空青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掌心的命格碎片剧烈颤动，系统界面好似被搅乱的湖面，数据不断闪现又瞬间崩塌。他咬紧牙关，调动仅存的运算力，试图锁定金光的源头，可画面始终模糊不清，宛如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别让它靠近！”虞红药低声怒喝，长剑横扫而出，斩断了一条正往纪空青手臂上缠绕的金光。断裂处溅起几点碎芒，落在地上竟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眨眼间便钻入缝隙，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无尘静静地立在原地，任由金光爬上肩头。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深沉，仿佛在聆听着什么。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道：“它……回应契约。”
“回应个鬼！”虞红药怒骂一声，抬脚碾碎了最后一块仍在扭动的碎光，“这玩意儿要是契约的一部分，刚才那些守卫怎么还会阻拦我们？”
纪空青没有搭话，低头凝视着掌心里残留的一点金光。那光芒虽微弱却十分顽固，无论他怎样驱散，它都不肯消散，反而与命格碎片之间隐隐产生一种共鸣。
“先稳住。”他低声说道，语气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
三人迅速拉开距离，各自占据一角，目光在四周游移不定。主碑已然坍塌，中央镶嵌的核心缓缓升起，悬浮于空中，散发着一种古老而陌生的气息。
“这是律源？”虞红药皱起眉头。
“至少是残片。”纪空青抬手，命格碎片轻轻飘起，试图接近那团金光。就在两者接触的刹那，一股信息流猛然涌入识海——
画面一闪而过：天穹崩裂，星辰坠落，无数身影在黑暗中挣扎、燃烧、破碎……
他猛地睁开眼睛，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你看到什么了？”虞红药立刻察觉到他的异样。
“律源……并非单纯的规则之力。”纪空青的声音有些干涩，“它是某种存在留下的‘遗产’，或者说……是囚笼的一部分。”
“什么意思？”她眉头紧锁。
“如果律源真的是封印核心，那就说明契修们并非真正镇压了失控的力量，而是将其转化、禁锢，并赋予了新的形式。”纪空青停顿了一下，视线缓缓转向谢无尘，“而且，这种力量似乎拥有某种程度的自我意识。”
谢无尘依旧沉默不语，指尖轻轻抚摸着肩上的金光痕迹，神情晦暗难明。
“所以你现在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们，我们现在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规则失衡，而是一个……会思考的东西？”虞红药冷笑一声。
“或许吧。”纪空青缓缓点头，“但它到底在想什么，我们还不得而知。”
大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唯有那团金光仍在缓缓旋转，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更得弄清楚了。”虞红药握紧灾厄之刃，眼中战意不减，“不管它是不是活的，只要威胁到我们的目标，就必须解决。”
纪空青点头，刚要开口说话，却被谢无尘打断：“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虞红药皱起眉头。
“如果律源真的具有意识，那它为何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回应？为什么偏偏是我们？”谢无尘的声音平静，却暗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一切……太过巧合了吗？”
空气瞬间凝固。
纪空青心头一紧，脑海中闪过之前系统检测到的那句模糊词条：
【疑似上古契约残章，完整性不足 23%】
“你是说……”他缓缓抬起头，直视着谢无尘，“我们是被选中的？”
“我不知道。”谢无尘轻笑一声，转身走向一侧石壁，手指轻轻拂过斑驳的铭文，“但我可以肯定一件事——这座遗迹，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虞红药冷冷地插话道，“别绕圈子。”
“我只是提醒你们。”谢无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眼中浮现出一抹奇异的光，“如果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某个更大计划的一部分呢？”
纪空青沉默良久，最终低声说道：“无论如何，我们必须继续前进。”
他转过身，望向那团漂浮的金光，命格碎片再次运转起来，试图解析更多信息。然而这一次，反馈速度明显变慢，甚至出现了多个错误代码。
“不对劲。”他皱起眉头，“它在干扰我。”
“那就别依赖系统。”虞红药走上前，灾厄之刃轻轻颤动，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声，“靠眼睛去观察、靠脑子去思考、靠经验去判断。”
纪空青点头，收起系统界面，开始围绕大厅展开探查。三人分头行动，仔细比对墙上的铭文和浮雕，试图拼凑出更多线索。
时间悄然流逝，讨论声渐渐多了起来。
“我觉得这股力量不是自然形成的。”一名队员指着一块刻有星图的石板说道，“你看这些线条，像是人为绘制的，每条都连接着不同的节点，就像是某种能量网络。”
“可如果是人为的，那又是谁制造的呢？”另一人反驳道，“你说的人是谁？契修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也可能是某种高等生命体遗留下来的。”第三个人插话说，“你们看这里，这块石板上画的是一个人形生物，但它的眼睛……不像人类。”
争论愈发激烈，各种猜测纷至沓来。
有人认为律源是上古邪恶复苏，有人觉得是自然失控的能量，还有人提出更离奇的说法，认为律源本身就是某种高等文明的失败实验品。
纪空青静静地听着，既没有打断，也没有表态。他明白，这些猜测都有一定的道理，但也都存在明显的漏洞。
“你们说的都有可能。”他终于开口，语气平稳，“但目前所有的推测，都缺乏确凿的证据支持。”
众人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
“我们现在掌握的信息太少。”纪空青环顾一圈，继续说道，“律源的本质、封印的目的、契修的身份……这些关键问题都没有明确的答案。在这种情况下做出任何结论，都只是主观臆断。”
“那你的意思是？”有人问道。
“继续寻找线索。”纪空青语气坚定，“我们要找到能够验证这些猜测的确凿证据。”
“可继续深入会不会太危险了？”有人担忧地说，“刚才那场战斗已经够惊险的了。”
“危险当然存在。”纪空青点头，“但比起盲目猜测，冒险是值得的。”
他看向虞红药和谢无尘，两人都没有反对。
“走吧。”他率先迈开脚步，朝着大厅深处那道刚刚开启的通道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金属气息，墙壁上的符文微微闪烁，仿佛在注视着他们的每一个举动。
而在他们身后，那团金色的光球，正悄然无声地缓缓旋转，如同一只窥视一切的眼睛。
脚步声在幽深的通道中回荡，渐行渐远。
直到某人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说……它会不会也在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