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主力,不往前锋去。
费扬古继续劝导,“你留下,等到正面迎敌,也能出力,若是先锋一道,万一身子受不住病倒了,王爷,您在,官兵士卒都有主心骨。”
这是大清的亲王,帝王的亲子,与官兵同在,他们就有底气。
费扬古还想了一箩筐的话,想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好好的向胤祚解释。
年轻气盛,费扬古也怕这孩子是觉得自己瞧不起他,觉得他能力不行才叫他留下。
有这么个误会,可就坏了。
但没想到,才解释了一部分,胤祚就答应下来。
“我虽是亲王,却没有经验,舅爷是主将,一切随主将调度,我也是小辈,不懂打仗,可我却懂一个道理——任性妄为不可取,一切听舅爷安排。”
他硬要如何,只会让人为难,说不定还会阴差阳错的扰乱了计划。
在主力,他也好和孙思克交流,还有粮草,他想着办法,要多和喀尔喀蒙古联系。
喀尔喀郡王之子敦多布多尔济,他也有点交情。
喀尔喀蒙古参战,骑兵数目不少。
胤祚盘算着,他留下,也多发挥作用。
他擅长的不是行军打仗,不是安排军队部署,他一个新兵,和老将军较什么劲儿呢?
他要做的就是配合和学习,他一向有自知之明。
胤祚神色如常,一点不见芥蒂,和费扬古继续商量调粮一事。
“我写信与汗阿玛,皆以我的名义,到时候,舅爷就阐明利弊便可。”
以中路军为主力,是这场战争的打算,肯定要优先供给中路,他们西路能调来的粮并不多,可不多也是有,总比没有好。
胤祚盘算着,要与蒙古部落换粮换物。
一步一步走,一步一个脚印,就算再难,也要往前挪步,就算是拖着这两条僵硬的腿,也要向前。
大清不能输,他们再苦,也不能延误,输了,京城危矣。
接下来,就是放牧和等待。
原地休整,病马被杀死补充粮草,几日以马肉为食,等待孙思克部。
胤禔休息了一天就再次出发,水源是最重要的,没饭吃还能饿几天,没水喝,接着就渴死了。
人要喝水,马也要喝水,所带的牲畜也要喝水。
好在还没进沙漠戈壁,在草原,水源还好找一些,一支支小队被派出去,寻找水源开挖旧井。
“准噶尔真是阴损!”
伊昌阿忍不住的恨,水井,不是被填埋就是被污染,好好的一口井,里面满是粪土,还有尸体。
“很快,孙思克他们就来了,我们再想办法。”
总有还能挽救的水井,天无绝人之路,等到与准噶尔交战,一定加倍奉还。
胤祚神色冷漠,才短短月余,他就亲身体会到了战争的残忍,还没有正式交战,没有真刀真枪,就有层出不穷的阴损招数。
对敌人的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们要保卫自己的家园,大清之敌,尽灭之!
距离约定的会师时间,已经过去三日,京中开始传起流言。
孙思克已被策反,领兵与大清为敌。
孙思克部被准噶尔打的屁滚尿流,龟缩不前。
……
此种流言层出不穷,愈演愈烈。
还有的说起孙思克所带绿营兵,他又是汉臣,怕是怀有异心,就算他没有,绿营都是汉人,怕是心怀前明。
孙思克说不定被杀了,那还留在这干什么呢?
甚至还有人妄图离间满蒙联盟,言清军将屠尽蒙古,寸草不留。
胤祚怒火中烧,连日的焦灼和愤怒,脚踩焦黄荒芜,面见饥疲军民,再也忍不住,必要肃清军中风气。
伊昌阿消息灵通,性子活络,和很多士卒都混的很熟,心细如发,通过伊昌阿,胤祚揪出几个造谣者。
胤祚冷着一张脸,阴沉沉的,与平时截然不同,他提着刀,拽着其中一人的衣领,像拖死狗一样拖到众将士面前,拽着他脑后的小辫,膝盖压制着他的动作。
“此人妖言惑众,孙思克乃我大清将领,汉臣名将,对大清忠心耿耿,不容置疑,绿营众将士,虽是汉人,也是我大清子民,为国征战,舍生忘死,岂容他人诋毁!”
胤祚的视线扫过一众人的反应,“喀尔喀蒙古,科尔沁蒙古,漠南漠北漠西蒙古,都是我大清疆域,其部落子民是大清子民,凡是大清子民,只会保护,岂会自相残杀。”
胤祚放大了声音,铿锵有力,清晰的响应在周围,在每一名官兵的耳中。
“满蒙联盟坚不可摧,本王乃大清亲王,京中万岁爷下旨,务必护佑蒙古各部,本王的姊妹,均嫁于蒙古,大清与蒙古同气连枝,只有准噶尔烧杀劫掠,让不服者走投无路,赶尽杀绝,其中种种自在人心!”
“诸位,满蒙一家,满蒙汉,都是大清,凡是大清国土,大清子民,都不会被放弃。”
胤祚将那奸细狠狠一踹,让其趴伏在地,在那被烧的焦黑的土地上,拽着他的头颅,手起刀落,鲜血溅在他的银甲上。
“再有动摇军心者,一如此人!大敌当前,诸位为大清而战,为妻女,为前途,却绝不是准噶尔!”
一连处置了几个叛徒,胤祚高声呼喊,“圣旨在此,虚假可辨!”
他拖着几个成年大汉全然不吃力,手中提着几个头颅,鲜血染湿了土地,成了新的养料,等明年,春风吹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