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冰棍,哥仨又歇了一会儿。二哥弱弱的问一句:“大哥,三宝,要不咱们逛逛?”他头一次来公社,对啥都新奇,只想着多转一会儿回村后好和手下的小弟们吹吹牛。
“逛逛?”大哥平时虽然说为人老成,但说到底他也是个孩子,对于比村里繁华的多的公社也是很向往,这来都来了,不转转再回去,岂不是亏了。
“那就逛逛!”田立民倒是无所谓,逛就逛吧!
小哥三一跑溜达,大哥二哥更是见到什么都新奇。走着走着三人就到了供销社门口。二哥立刻就被橱窗前货架上的商品吸引的迈不动脚步。
田立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一眼,他就明白了,原来二哥是被那白球鞋吸引了。他盘算了下,今儿这药材卖的价格比预想中的要高很多,特别是黄芪,七毛八一斤,本来他算着这次最多卖个二十块,没成想卖了四十多,看来给二哥买双鞋也不一定等事开学前,现在买了让二哥高兴高兴。
想到这他小手一挥,豪气的说:“走,进去逛逛!”
哥仨进了门,二哥就被这里琳琅满目的商品晃花了眼,嘴里啧啧声不断。
“阿姨,这双球鞋怎么卖\"。田立民问向柜台里正在织毛衣的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拿眼撇了一眼,“要票六块九,没票八块九\"。看着三个小孩也不像是能买的起东西的,没好气的说道。田立民也没计较,真当这个年代的售货员都和刚才收购站那位赵叔叔一样好脾气呢!人家不打骂你就算你烧高香了,要知道,人家端的可是铁饭碗。比他们这些土里刨食白天生高了好几个阶层。
他也不生气,买东西吗,何必呢!算算给大哥,二哥一人买一双,再给爷爷奶奶、爹和大姐一人买点礼物,也算哥仨挣钱了孝敬他们的了,剩下的钱交给奶奶,让奶奶保存。
想到这他开口说道:“给我拿两双,一双…”田立新扭头看向左手边的大哥。“大哥,你穿多大号的鞋\"。
“我不知道。”大哥从来就没有买过成品鞋,都是奶奶给做的布鞋。当然不知道穿多的了。对于三弟的问话,他顺口就回答了,不过他立刻就意识到这小老三要给自己买鞋。他赶紧又说道:“三玉,我不要,咱还是别买了,剩下钱给奶奶\"。
田立新白了他一眼,又扭头看向二哥。二哥脸一红,吱唔着说道:“我…我也不知道穿多大号的,要不我也别买了\"。
看着二哥躲闪的眼神,回过头又看到售货员那高高在上,鄙夷的眼神,田立新哪能不明白,这是二哥自卑了。
难怪改开后,他们下岗,就这态度,以后谁不去把客户当爹供着的个体户买;谁上这受这个气。还好现在墙上挂的是‘为人民服务'标语,要是牌子上写的是‘不得无缘无故打骂顾客’的标语,他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小身板了。
为了坚定两个哥哥的信心,田立民腆着笑脸,卖萌的向女人笑道:“阿姨,麻烦你,看他们穿多大号码的,给拿两双\"。田立新指着大哥、二哥说道。
大概是被田立民萌到, 售货员脸色缓和下来;放下毛衣,站起身子探出柜台,瞟了一眼躲闪的大哥和二哥。“三十九和三十六号\"说着从身后的货架上拿岀两双鞋\"啪\"的一声,扔在柜台上。
“一双八块九,两双十七块八,去那边收款台交钱\"。
售货员拿过钱,开完票,售货员夹在头顶的夹子上;一用力,夹子顺着铁丝线滑向一边的收款台。
收款台交过钱, 看着试穿新鞋的两个哥哥,田立民问道:“大哥,二哥合不合脚\"。“合脚,合脚\"。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别看大哥刚才推辞的紧,但是见三弟交了钱他也心庠难耐的试穿了起来,必竟他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啊!哪能抵住这小球鞋的诱惑。
“真得劲\"。二哥扭动着双脚,兴奋的说。还别说,这年头的售货员除了态度不好,业务还足蛮熟练的。
“三儿,你不买呀\"!大哥从喜悦中醒来,惊讶地问。
“这回我就先不买了,奶给我做的鞋还有,下次再说吧\"。
买好鞋,看着一脸珍惜的两个哥哥把新鞋小心的放在背篓里。田立新无奈的撇撇嘴,这个贫穷的时代啊!真盼着马上就过去了,不过新时代的号角还要三年后吹响。到时自己带上家人腾飞,再也不会让大哥二哥为这一双鞋子而纠结。
买完鞋,哥仨又在供销社逛了起来。水果糖块,不要票,嗯,来一斤,省得二哥这抠搜鬼在舔糖块了,让他吃个够。万紫千红雪花膏嗯,六毛八一盒,来一盒……嗯来四盒,不能光给大姐,还有媳妇儿呢!给媳妇儿买了,大姨子是不是也得有,大姨子都有了,那老妈呢?自己可不能没良心,白吃了老妈的奶水吧!买,四盒,一人一盒!
给四个女人买了,那奶奶呢!说实在的他真不知道给奶奶买啥了,化妆品奶奶肯定不要,吃的?奶奶肯定会留给他们几个。一时间他倒是有些发愁了。
“大哥,二哥,你们看咱给奶奶买点啥呀?”面对三弟这花钱如流水一样的做法,大哥二哥都有些心惊肉跳,他们仿佛看到了爹举着荆条在兄弟三人的屁股上狠狠地抽打的场景。他俩哆嗦地说道:“三,三宝还买呀!等下回家要挨打了!”
“没事儿!到时候你们就往我身上推,出了事我兜着,爹要打,就打我一人!”他豪气的一挥手,仿若一位睥睨众生的大将军豪迈的说道。
“本来就是你买的。”二哥小声的嘀咕道。
“二哥,你说啥?要不你那双鞋退了吧!那可够买好多东西呢!”田立民可没惯着二哥吓唬他道。
“别,我可没说啥,你想咋的就咋的。我可管不了你。”二哥一听要退了他的球鞋,赶紧口头认输,他还指着这双鞋跟小伙伴显摆呢,咋能让老三给退了。再说钱就是花光了,哥仨再上山多采药卖钱也就是了,没必要惹老三,到时候老三一生气,不教自己认草药可就褶子了。
见大哥二哥出不了啥好主意,田立民也不再问,最后他给奶奶买了一个头网,又买了一包蛋糕,给爷爷和爹以及老爹一人一条八分钱一盒的经济烟后,小哥仨才走出供销社,结束了采买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