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十二年(崇祯二十七年),春。好望角外海。
信风,从南大西洋,带来了冰冷而潮湿的气息,卷起了滔天的巨浪。
在这片被无数航海家视为畏途的、世界上最凶险的海域,一支庞大的、史无前例的舰队,正在艰难地逆风而行。
从高空俯瞰,那是一片由无数桅杆和帆布组成的、望不到尽头的移动森林。
超过三百艘各式各样的欧式战舰,汇聚于此。
为首的,是十余艘如同海上堡垒般的、拥有三层炮甲板的一级风帆战列舰。它们分别悬挂着法兰西波旁王朝的鸢尾花旗、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的双头鹰旗,以及英格兰的圣乔治十字旗。
法兰西海军的骄傲——“太阳王”号,作为这支联合舰队的旗舰,航行在舰队的最中央。它的船首像,是路易十四本人的镀金雕像,在阴沉的天色下,依旧闪烁着倨傲的光芒。
紧随其后的,是西班牙的“圣菲利普”号、英国的“海上君主”号等赫赫有名的传奇战舰。
在这些巨舰的周围,是数百艘二级、三级战列舰,以及由荷兰人提供的、船身低矮、速度飞快的快速护卫舰。
这,便是承载着整个欧洲的财富、荣耀与希望的——“神圣同盟联合舰队”。
……
“太阳王”号的舰长室内。
联合舰队总指挥官,法兰西海军元帅,图尔维尔伯爵,正与来自西班牙、英国、荷兰等国的分舰队指挥官们,召开着最后的作战会议。
“先生们,”图尔维尔伯爵指着巨大的海图,声音洪亮,“根据我们最后的情报,大明帝国的主力舰队,已经集结完毕,正在马六甲海峡,等待着我们。”
“他们的指挥官,是那位征服了印度的太子。而他们的舰队,主力是那种被我们称为‘龙威级’的、包裹着铁甲的东方怪物。”
他的话,让在场的几位将领,脸色都微微一变。
“龙威级”这个词,在过去的一年里,已经成为了笼罩在所有欧洲海军头上的阴影。
“元帅阁下,”英国分舰队指挥官,一位留着络腮胡、眼神凶悍的海军上将,冷哼一声,“我们承认,那种东方战舰的防御力确实惊人。但是,海战,不仅仅是靠防御!”
“我们拥有全世界最优秀的船长和水手!我们的风帆战列舰,在机动性和航速上,远胜于他们那种笨重的、如同乌龟壳一样的铁甲船!我们的炮手,射速是他们的两倍!”
“更重要的是,”他环视着在场的众人,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我们拥有三百艘战舰!而他们,根据情报,那种铁甲战舰,数量不会超过三十艘!十比一的优势!上帝,都站在我们这一边!”
“没错!”西班牙的指挥官也附和道,“数量,就是正义!我们将用绝对的数量优势,将他们彻底淹没在炮火与火焰之中!”
图尔维-尔伯爵点了点头,他对这种高昂的士气,感到很满意。
但他心中,却不像表面上那么乐观。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海军将领,他很清楚,情报中提到的另一种东西,是比“铁甲战舰”更可怕的威胁。
——开花弹。
一种会爆炸的、如同魔鬼武器般的东方炮弹。
“传我命令,”图尔维尔伯爵沉声说道,“舰队通过好望角之后,立刻以战斗队形,全速向马六甲前进!”
“此战,我们的核心战术,就是‘贴身近战’!”
“利用我们战舰的机动性优势,迅速贴近他们的舰队,将战斗,拖入我们最擅长的、五十码之内的抵近炮击和接舷肉搏!绝不能给他们,在远距离从容炮击的机会!”
“是!元帅阁下!”
“先生们,”图尔维尔伯爵站起身,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为了上帝,为了欧洲,也为了我们各自国王的荣耀!”
“为了胜利!”
……
与此同时,马六甲海峡,狮城(新加坡)海军基地。
这里,是新建的、大明帝国南洋舰队的总部。
太子朱慈烺,同样站在巨大的作战沙盘前,听取着各方的情报。
“殿下,”新任的南洋舰队总督郑成功,指着沙盘上那代表着敌军的黑色箭头,汇报道,“根据我们在好望角附近的‘镜台’观察站传回的最后消息,西夷联合舰队,已于五日前,通过好望角,正向我方全速驶来。预计,将在一个月后,抵达马六甲海峡。”
“三百艘战舰……”太子看着那庞大的黑色箭头,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容。
“传令下去。”
“命,日本大都护李定国,率领日本分舰队,封锁对马海峡,警惕西夷偏师,自东面袭扰我本土。”
“命,印度洋大都护孙可望,率领印度洋分舰队,扼守波斯湾与红海入口,确保我帝国西部航线之安全。”
“命,澳洲开拓船团张来铁山,即刻停止探索,率所有船只,返回吕宋(菲律宾),以为南线之策应。”
一道道命令,从这座小小的岛屿上发出,调动着一个横跨了半个世界的庞大帝国。
最后,他将目光,投向了自己面前的这支,汇集了整个帝国海军精华的——大明皇家主力舰队。
三十艘,如同黑色山脉般的**“龙威级”铁甲战列舰**。
五十艘,火力与机动性兼备的“巡洋级”快速福船。
以及,上百艘负责侦查、补给的辅助舰船。
“殿下,”郑成功看着沙盘,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敌众我寡,且劳师远征,士气必然骄横。我军可以逸待劳,依托马六甲海峡的狭窄地形,以及两岸的岸防炮台,层层阻击,消耗其锐气,再寻求决战。”
这,无疑是海战中最稳妥、最正确的战术。
然而,太子却摇了摇头。
“不。”
他的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是疯狂的、绝对的自信。
“孤,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他走到巨大的海图前,手指,没有指向狭窄的马六-甲海峡,而是指向了海峡之外,那片更为广阔、无遮无拦的……
印度洋。
“传孤将令!”
“大明皇家主力舰队,即刻起航!全军出击!”
“孤,要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大洋之上,就在这里……”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海图之上,“与他们,进行一场堂堂正正的、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决!”
“孤要让整个欧洲,让整个世界,都清清楚楚地看一看……”
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作战室内,充满了无可辩驳的、君临天下的霸气。
“究竟谁,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真正的……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