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零七分，江城旧城区的废弃码头突然泛起水波纹般的空间涟漪。林枫的身影从涟漪中踏出，环首刀出鞘的清鸣被浓雾吞噬。他落地时足尖轻点，水泥地面竟凝结出一圈稻穗状的白霜——那是虚拟维度能量与现实世界空气摩擦产生的低温效应。
「嗤——」裂隙在他身后闭合，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银色轨迹。林枫抬眼望去，能见度不足五米的灰雾如粘稠的墨汁，缠绕着锈迹斑斑的起重机臂，铁架上的霓虹灯牌「江城港」三个字正在诡异地蠕动，「江」字的三点水化作三条黑色游鱼，「港」字的「氵」旁裂开一只流泪的眼睛。
「胖胖，」他压低声音，法则纹路在瞳孔中亮起，「扫描当前空间的污染指数。」
「收到。」胖胖的数据流如萤火般在雾中穿梭，在林枫视网膜投下淡蓝色界面，「维度锚定稳定度72%，混沌污染浓度超标17倍，检测到异常能量源：东北方向800米，旧三中教学楼区域。」
雾霭中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吱呀声，像是有巨兽在咀嚼钢筋。林枫侧身避开一根突然从雾中刺来的锈铁管——铁管表面布满牙齿状的突起，管口还在滴落暗红色黏液。
林枫贴紧码头仓库的墙壁，环首刀划过墙面时溅起蓝色火花。墙体渗出的不是水渍，而是带着铁锈味的黑雾，黑雾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人脸，每张脸都在无声地尖叫。「这是『工业概念污染』，」他用刀尖挑起一缕黑雾，雾气接触刀刃的瞬间化作齑粉，「机械正在向生物形态异化。」
前方雾幕中浮现出巨大的轮廓——那是一台集装箱龙门吊，钢缆已变成搏动的血管，吊钩上挂着三个扭曲的金属块，每个金属块都在渗出油状血液。当龙门吊的「血管」触碰到地面时，水泥地立刻鼓起包，长出尖刺状的铁锈晶体。
「警告！检测到『机械憎恶体』正在同化周边金属！」胖胖的数据流在龙门吊的「血管」上标注出红色节点，「核心污染源位于吊舱内部，生命信号……非碳基，无法解析。」
林枫突然矮身，一枚螺栓从雾中射来，穿透他身后的铁皮招牌。招牌上的「安全出口」字样正在变成蠕动的蛆虫，「安」字的宝盖头裂开成巨口，咬住了螺栓。他足尖一点，踏在集装箱顶部，刀芒划破雾霭，斩向龙门吊的「血管」。
刀身切入血管的瞬间，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带着齿轮碎屑的黑色机油。龙门吊发出金属扭曲的尖啸，吊舱玻璃突然碎裂，跳出一个由扳手、螺丝和眼球组成的怪物，眼球瞳孔是旋转的螺帽。
怪物扑来的瞬间，三道蓝白色光束从雾中射出，击中怪物的眼球。林枫侧头看见三名身穿黑色作战服的队员，臂章上的「SRc」荧光徽章正在被灰雾腐蚀。
「快走！这玩意儿越打越多！」队长嘶吼着换弹，战术背心撕裂处露出被黏液腐蚀的皮肤，伤口边缘长满细小的螺丝。
林枫挥刀斩落怪物的扳手手臂，刀刃上立刻覆盖一层油垢：「你们是诡异应对局？」
「你是谁？」队员用枪口对准他，却因手臂突然长出齿轮而扳机失控，「操！又他妈异化了！」
雾中传来更多金属摩擦声，数十个由机械零件组成的怪物从集装箱缝隙爬出，每个怪物身上都嵌着SRc的荧光徽章。林枫皱眉，法则纹路扫描到徽章残留的生命信号——这些怪物由SRc队员异化而成。
「退后。」他将环首刀插入地面，刀刃周围泛起稻穗状的能量波纹。虚拟维度的稳定力场扩散开来，接触到灰雾的瞬间爆出无数火星，机械怪物的动作明显迟滞。「胖胖，定位最近的安全区。」
「西北方向500米，『雾角咖啡馆』，检测到未污染的人类生命信号七人。」
推开咖啡馆锈蚀的玻璃门时，风铃发出的不是清脆声响，而是指甲刮擦玻璃的刺耳噪音。七个平民蜷缩在吧台后，面前摆着用盐和粉笔绘制的简陋法阵，盐粒正在吸收空气中的灰雾，变成黑色粉末。
「别过来！」一个戴眼镜的青年举起消防斧，斧刃上刻着歪扭的数学公式，「这里是逻辑孤岛，污染进不来！」
林枫环顾四周，咖啡馆的窗户被厚厚的塑料布封死，缝隙处缠着红色警戒线。墙上的菜单还保持正常——拿铁28元，摩卡32元，只是「咖」字的「口」部被涂成了红色眼睛。「逻辑孤岛？」他走近法阵，法则纹路检测到微弱的思维力场，「用集体理性构筑的临时防御？」
「是王教授教我们的！」一个扎马尾的女孩指着角落的尸体，老人穿着白大褂，手里紧握着一本《物理史话》，尸体周围的灰雾明显稀薄，「教授说，只要坚信世界是符合逻辑的，就能挡住那些『不讲理』的怪物！」
窗外突然传来撞击声，无数扳手组成的手臂拍打玻璃，塑料布上渗出黑色机油。林枫将环首刀插在法阵中心，刀刃立刻被一层稻穗状的光膜包裹：「胖胖，增幅思维力场，把这里变成真正的安全区。」
当环首刀的光膜扩散至咖啡馆每一寸空间时，窗外的怪物发出集体尖啸。林枫看见它们的身体开始分解，扳手化作齿轮，齿轮化作螺丝，最终消散成灰雾。戴眼镜的青年摸着光膜边缘，手指传来温暖的触感：「这是……什么力量？」
「秩序。」林枫望着窗外重新变得浓稠的灰雾，刀身上的稻穗纹正在吸收空气中的污染粒子，「胖胖，解析王教授的防御原理。」
「已记录：通过集体坚信『世界符合逻辑』产生的思维共振，形成弱力场。」胖胖的数据流在尸体周围盘旋，「但无法持久，思维疲惫会导致力场崩溃。」
咖啡馆的挂钟突然停在12:34，指针开始逆时针旋转。林枫抬头，看见天花板的吊灯变成巨大的眼球，瞳孔是旋转的咖啡研磨机。「它们在测试防御边界，」他握紧环首刀，刀刃与光膜产生共鸣，「准备好，下一波攻击，不会只是扳手怪物了。」
虚拟维度的数据流在他视网膜展开新的界面，显示江城地图上的污染热点正在向咖啡馆聚集。胖胖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检测到『概念聚合体』正在形成，预计三分钟后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