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可能的后果,谨言只觉得一股暴虐的气息直冲头顶。
来自独孤天川血脉中那份潜藏的狠辣,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他那双本来非常漂亮的双眼,此刻却冰冷如冬季的寒风,如同两颗浸在万年寒潭深处的黑曜石,不仅冰冷,更折射出一种近乎漠然的与年龄极端不符的森然光泽,死死地锁定着在地上因疼痛而翻滚哀嚎不止的瑞瑞。
如果说,先前那石破天惊的一脚,是危急关头肾上腺素飙升下的本能爆发,那么此刻在他幼小胸腔里的则是纯粹到极致的狂暴怒意!
那未曾发生的画面在他脑中反复上演,如同最恐怖的默片循环播放。
棱角狰狞的石头,带着致命的弧线,距离妹妹那覆盖着细软发丝无比脆弱的后脑勺仅有毫厘之差……
“砰!”
想象中的闷响,飞溅的鲜红,妹妹倒在地上了无声息的小小身躯……
这些未曾发生却无比真实的幻象,如同最恶毒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带来窒息般的痛楚与恐惧。
正是这深入骨髓的后怕,转化成了焚毁一切的怒火,一种近乎毁灭的冲动在他血脉中奔涌叫嚣,驱使着他必须让施害者付出惨痛的代价!
谨言一步步向前逼近,小小的身影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拉出一道带着浓重压迫感的阴影。
脚下是松软的泥土和干枯的草梗,但他的每一步都异常沉稳坚定,脚步声在骤然变得死寂的田埂上,如同沉闷的战鼓,一声声敲打在每一个旁观者紧绷的神经上,也重重地踏在瑞瑞濒临崩溃的心房上。
如果要是有见过独孤天川动手的人在场的话,他一定会惊讶的发现,此时这个小小的身影和他父亲是如此的相像,仿佛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瑞瑞被背上那一记狠踹踢得险些闭过气去,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火辣辣的剧痛让他暂时停止了那夸张的干嚎,只剩下如同破风箱般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他费力地抬起那张被眼泪、鼻涕和泥土糊得一片狼藉的胖脸,浑浊的小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生理性的泪水。
当他看到那个比他矮小瘦弱得多,此刻却散发着如同幼兽般危险骇人气息的身影再次不依不饶地靠近时,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恐惧,终于彻底压过了身体的疼痛和那点可怜的愤怒。
“你…你敢再打我…我妈妈…我妈妈是大明星,她不会放过你的!她会让你…让你们都倒霉!” 瑞瑞色厉内荏地尖叫着,声音因恐惧而扭曲变调。
他手脚并用地在冰冷的泥地里向后蹭,肥胖笨拙的身体在黄土上拖出一道狼狈不堪的痕迹,试图拉开那令人绝望的距离。
刚刚那些威胁的话语,是他惯用的也是唯一会的伎俩——用母亲的权势和名望作为护身符与攻击的武器。
“道歉。”
谨言仿佛没有听到对方话语中的威胁。
他的声音依旧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孩童的清亮,但其中蕴含的冷硬和不容置疑,却像冰锥一样刺入空气,完全超脱了一个年幼孩子应有的范畴。
在这一刻,他不是在请求对方做什么,而是在命令,命令这个令人恶心的家伙向自己妹妹道歉。
“我…我道什么歉?是她,是那个臭丫头先打我的!你们都看见了!是她先动手推我的!”
瑞瑞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猛地伸手指向一直站在谨言身后,紧抿着嘴唇,小脸因愤怒和委屈而绷得紧紧的诗瑄,试图将这盆脏水彻底泼出去。
长期无底线的溺爱和纵容,早已在他心中构筑了一套扭曲畸形的是非观——错的永远不会是自己,只要自己咬死不松口,哭得足够大声,搬出妈妈的名头,最后低头、妥协、认错的,永远是别人!
这句毫无悔意甚至变本加厉的狡辩与污蔑,如同倾泻如滚油的火星,瞬间将谨言眼中最后一丝因对方惨状而产生的犹豫,焚烧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从地狱深处冒出来的邪火。
自己妹妹是什么人,谨言岂能不明白?
眼前这个家伙到现在还死不悔改,竟然还想将这些罪名推到自己妹妹身上,这让他内心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既然如此,他也不再浪费任何唇舌,瘦小的身形一动,如同扑食的猎豹,再次迅猛地贴近。
瑞瑞见这个臭小子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杀气腾腾地扑来,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爆发出最后一股蛮力。
他竟然忍着剧痛,龇牙咧嘴地试图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反抗。
此时的小胖子瑞瑞脑子里只有一个简单粗暴的念头:刚才一定是我大意了!只要我认真起来,凭我的块头,压也能压死这个小不点!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感得残忍。
他刚刚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臂支撑起半个肥硕的身子,膝盖还没完全离地,谨言已经如同鬼魅般贴近了他身前。
这一次,谨言没有再使用大开大合的踢击,而是运用了父亲独孤天川这些时日以来悉心教导,更为精妙也更致命的近身格斗技巧。
只见他身形一矮,如同灵猫般轻巧地避开了瑞瑞因疼痛和恐惧而胡乱挥舞的手臂,左手如电探出,五指如同铁钳,精准无比地扣住了瑞瑞那只支撑身体的手腕脉门,猛然发力!
同时,右臂弯曲,手肘如同出膛的炮弹,裹挟着全身拧转发出的寸劲,狠狠地撞向瑞瑞腋下那毫无保护的柔软要害部位。
“咔嚓!”
一声轻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牙根发酸的脆响顿时在诸人的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