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半，月光跟泡了水的银箔似的，透进林小武租住房的窗户。
他揉着脖子从卫生间出来，拖鞋在地板上拖着响，这声音一下就停住了。
为啥呢？
外卖箱的锁扣开了。
这箱子他跑单三年了，锁扣都磨得发亮，现在看着像是被人用细铁丝挑开的，金属齿间还挂着半根断丝。
林小武蹲下，手指碰到锁扣，指尖的“阵”字突然发烫，跟按了开关似的。
箱子最底下安静躺着油纸包，玄铁令的冷光透出来，在地板上投了个菱形影子，边上还有暗纹，像古战场的地图。
他伸手一摸，包裹还有体温，像是刚被人捂过。
“谁……”他刚嘀咕半句，就想起前晚巷子里的事儿。
当时围观人群散得贼快，唐婉捡翡翠碎屑时，他眼角瞥到个佝偻背影，追出去就只看到湿漉漉的墙根。
他撕开油纸，一股墨香混着铁锈味钻进鼻子。
玄铁令是菱形的，巴掌大小，正面刻着“武神守疆”四个篆字，背面密密麻麻都是小字，像个契约。
最底下压着张纸条，字写得挺有劲：“直播送令到玄铁门祖祠，热度我包——但你会看见背叛。”
这时候，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林小武一抓，是苏雨欣的私信，时间是凌晨2:47，正好他睡着半小时后。
【祖祠晨钟前必须送到，别信老周绕路的话。】
林小武手指悬在屏幕上，后脖子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苏雨欣咋知道老周呢？
“叮——”新订单提示音突然炸响，林小武手一抖，手机差点摔了。
订单备注写着：“玄铁门祖祠，凌晨四点，热食。”发件人是“老周”，这名字他熟，站点有名的夜猫子调度，总在凌晨接些奇奇怪怪的单子。
备注栏还有行小字：“这单要绕开商业街——祠堂后门有‘守灵人’在等你。”
林小武盯着手机，突然想起系统面板里昨天刚解锁的“武神试炼·古武篇”，任务进度条才15%。
玄铁令、祖祠、守灵人……这些词在他脑子里像拼图似的咔嗒响。
他把玄铁令塞进外卖箱夹层，又摸了摸腰间的岳家枪。
这枪柄是唐婉用青龙刀余温淬过的，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祖祠在城西老城区，青石板路被夜雨泡得发亮。
林小武把电动车停在巷口，手机显示距离目的地200米。
他刚要走，墙角竹帘一掀，一个戴草帽的老头探出头：“外卖仔？”
这老头是守灵人老铁。
前晚直播时，有观众刷过“玄铁门守祠人老铁”的弹幕，说他在祖祠守了三十年，又聋又哑，会看手相。
这会儿老铁草帽檐滴着水，他伸出手，掌心有枚铜钥匙，指了指祠堂后门。
林小武接过钥匙，老铁一下抓住他手腕，那手跟老树根似的，指甲缝里还有香灰。
老铁另一只手在胸前比了个“刀”的手势，又指指自己眼睛，意思是让他警惕。
后门铜锁“咔嗒”一声开了，林小武刚进去，晨钟就响了。
祠堂里飘着老檀木味儿，供桌上的长明灯晃了晃，把神位上“玄铁七祖”的牌位影子拉得老长。
他刚要往供桌走，身后传来冷笑：“外卖仔也配拿玄铁令？”
二长老站在台阶上，红脸白须，神念环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他身后影壁上，玄铁门的“玄”字被人用红漆涂了一半，像没擦净的血。
林小武太阳穴直跳——系统说过，神念环是东岛武道渗透的标志，可玄铁门是百年古武世家，二长老咋会这样……
“把令交出来。”二长老一抬手，神念环嗡嗡响，供桌上的烛火都被抽得歪向他，“不然让你知道，江湖可不是送外卖的地儿。”
林小武没说话，伸手摸到外卖箱夹层，玄铁令的温度透过布料烫着他手心。
岳家枪一出鞘就带起风声，枪尖挑向二长老手腕——这招是昨晚看《武穆遗书》新学的“破甲式”，专挑对手得意的防具。
“当啷”一声，神念环飞出去，撞在影壁上，内侧的东岛樱花图腾在火光里贼刺眼。
二长老脸一下煞白，白须都跟着抖：“你……你咋会岳家枪？”
林小武握紧枪杆，枪身上“精忠”二字发烫。
他盯着二长老颤抖的手指，突然想起苏雨欣私信里的“背叛”——原来不是他被背叛，是玄铁门里有内鬼。
“送外卖咋了？”他把玄铁令拍在供桌上，令身暗纹一下亮起来，跟神位下的地砖纹路严丝合缝，“至少不会给东岛当狗。”
祠堂外传来乌鸦叫，林小武摸出手机，直播自动开启，热度值疯狂跳，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检测到——”
他赶紧捂住耳朵。
玄铁令下的地砖突然震动，供桌上的长明灯“噗”地灭了。
黑暗里，他心口的《武穆遗书》残页烫得厉害，像要和玄铁令融到一块儿。
二长老喘着粗气喊：“快……快抢令——”
林小武按下直播“开始”键，月光又照进来。
他看着镜头里自己发红的眼，笑了：“观众朋友们，今天这单叫‘送令捉鬼’。”
系统提示后半句卡在他喉咙里，像根没咽下去的刺。
他摸摸心口，热流顺着血管往指尖窜，带着股金戈铁马的味儿。
直播间热度刚到十万，林小武就听见系统提示音在太阳穴炸开。
“检测到《武穆遗书》与玄铁令共鸣，激活‘破阵模式’——枪尖能解读八卦旗纹路。”
他下意识握紧岳家枪，枪尖原本暗红的缨络泛起金光，像被人扯开一层纱。
原本普通的枪头表面，浮起细密的卦象纹路，乾三连、坤六断，随着他手腕转动，纹路像活金蛇，在空气里划出半透明轨迹。
“我去——”林小武对着镜头挑挑眉，嘴角往上翘，“观众姥爷们看到没？这枪尖能当罗盘使！”
话刚说完，祠堂后墙传来瓦片响。
他一转头，正撞上苏雨欣冷冷的目光。
这姑娘不知啥时候翻上了屋檐，月白旗袍下摆沾着青苔，发间玉簪还端端正正，手里捏着封火漆没拆的信。
“二叔。”苏雨欣脚尖一点，轻飘飘落在供桌旁，把信“啪”地拍在二长老脚边，“东岛用‘神念’复活的，是杀你儿子的仇人。”
二长老脸“唰”地变白，盯着地上的信，白须都炸起来，神念环碎裂处的手腕抖得像抽风——几年前他独子在东岛武道交流会上“意外”坠崖，当时都说是玄铁令惹的祸，现在……
“你放屁！”他扑过去抓信，被林小武用枪杆拦住。
岳家枪的精忠纹蹭过他手背，烫得他甩手，“这是家主的阴谋！你个黄毛丫头懂啥——”
“我知道你上个月收了东岛‘神念’公司三箱玄冰髓。”苏雨欣从袖里掏出手机，划开相册给他看，“知道你让守夜人往祖祠香炉里掺东岛香灰，知道你……”
“够了！”二长老一暴喝，转身带翻了供桌旁的青铜烛台。
烛油溅在林小武裤腿上，他却盯着老铁——那聋哑老头不知啥时候蹲在影壁下，手在地砖上比划。
老铁手指在青砖上点了三下，又比了个“令”的手势，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声音。
林小武凑近一看，发现老铁指甲缝里的香灰不是普通檀木，像烧过的符咒碎屑。
再看地砖，被玄铁令压着的砖角，隐约有和枪尖卦象相似的暗纹。
“老铁说……真正的玄铁令在第三卦位？”林小武蹲下，用枪尖戳了戳地砖。
卦象纹路一下亮起来，像泼了层金粉，“系统说枪尖能解八卦，那这地砖……”
“臭小子！”二长老抄起供桌上的青铜鼎砸过来，“敢动玄铁令，我让你死无全尸！”
林小武一闪身躲开，枪尖在鼎身划出火星。
鼎“当啷”一声砸在影壁上，把“玄”字另一半也涂红了。
他这才发现，影壁后面嵌着面八卦镜，镜面蒙着灰，反射出二长老扭曲的脸。
“观众朋友们，现在插播一条——”林小武举着手机晃向二长老，“咱们玄铁门二长老，给东岛当翻译，还玩灯下黑呢！”
弹幕一下炸了。
【卧槽家主之女带锤来了！】
【老铁的手语我会！第三卦位是离位，对应火！】
【外卖侠的枪尖在发光！这是要开地图吗？】
苏雨欣一下拽住他胳膊：“小心脚下！”
林小武一低头，看见地砖上的卦象连成了圈。
二长老不知啥时候摸出把黑铁匕首，刀尖扎进“离”位砖缝，嘴里念叨：“菜鸟的枪法，破得了‘离火生门’？”
“生门？”林小武挑挑眉，枪尖卦象倒转，“我送外卖可不认死路。”他手腕一转，枪杆扫向二长老握刀的手——这招是《武穆遗书》里的“横扫千军”，枪尖卦象让他看清了对方破绽。
“叮！”匕首飞出去，扎在神位上“玄铁七祖”的牌位中间。
二长老往后一退，撞翻了长明灯。
火光一下窜起来，把八卦镜照得贼亮，镜里映出无数张东岛武士的脸，青面獠牙，要扑出来似的。
“这是……神念幻境？”苏雨欣抓紧他手腕，“东岛用香灰把邪祟封在镜里！”
林小武后脖子发烫——《武穆遗书》残页在烧。
他举起枪，枪尖卦象化作金光，像利刃劈开镜中幻象。
幻境里的东岛武士尖叫，镜面上裂开蛛网状纹路。
“小武！”老铁冲过来，拽着他往“震”位跑，哑声里带着哭腔，手指拼命戳地砖第三块——那里砖缝正渗出暗红的血，混着香灰，画出和玄铁令背面一样的契约纹路。
林小武蹲下，用枪尖挑起那块砖，底下埋着块更小的玄铁令，表面“武神守疆”四个字磨得发亮，背面小字比他手里那块清晰十倍。
“原来……我送的是假令？”他抬头看老铁，老铁使劲点头，又指指二长老——那老头正往八卦镜里塞神念环碎片，镜中幻象重新凝聚，离位地砖开始发烫，像要把祠堂烧成灰。
“观众姥爷们，今天这单加量了啊。”林小武把真玄铁令塞进外卖箱，冲镜头咧嘴笑，“不过别慌，外卖侠的原则是——”
“送单必达！”弹幕整齐刷过。
苏雨欣抽出软剑，剑鞘上的玄铁纹和真令共鸣，发出清脆声响：“二叔，你输了。”
二长老突然狂笑，血沫从嘴角溅出来：“输？等离火生门全开，这祠堂里的活物都给我儿子陪葬！菜鸟，你不是会破阵吗？有本事——”
“破了这八卦困阵？”林小武打断他，枪尖卦象连成完整八卦图，“巧了，我刚学的。”
他举起枪，枪尖金光像金线，串起地上卦位。
离位热度降下来，震位地砖却开始震动，像有古老东西要从地下爬出来。
二长老笑不出来了，盯着林小武枪尖卦象，转身就往祠堂外跑，被老铁用铜钥匙绊倒。
老铁扑上去抱住他腿，指甲缝里香灰撒了一地，像在画驱邪符咒。
“想跑？”林小武拎着枪追过去，“这单还没五星好评呢。”
直播间热度突破百万，林小武又听见系统提示音：“破阵模式进度90%——检测到‘离火生门’启动前兆。”
月光被乌云遮住，祠堂里温度骤降，离位地砖“咔咔”开裂，像有东西要钻出来。
二长老的笑声和弹幕的尖叫，在林小武耳边乱成一团。
他摸摸心口的《武穆遗书》残页，热流已经到指尖。
枪尖卦象亮得刺眼，照出地砖下更深的纹路——比八卦更古老的阵法，阵眼就是他刚挖出的真玄铁令。
“看来这单，还得加个夜宵。”林小武对着镜头眨眨眼，把枪尖对准离位裂缝，“观众姥爷们，准备好刷火箭了吗？”
离位地砖“轰”地裂开，暗红雾气涌出来，裹着东岛武士的嘶吼。
二长老在雾气里狂笑，声音越来越远：“菜鸟，等困阵成型——”
“没机会等了。”苏雨欣软剑刺穿雾气，“武门规矩，叛徒只有死。”
林小武握紧岳家枪，枪尖卦象化作光刃。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离位裂缝刺出一枪——这一枪融合了岳家枪的刚猛、青龙刀的凌厉，还有枪尖卦象指引的破阵之道。
“破！”金光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