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韩牧野正在研究购置产业,城郊有几处山地不错,这里水草丰茂,高山大川倒是别有塞上江南的风味,只是人口不多,近年倒有不少从内地迁往的商贾和大儒世家。
地价倒是尚可,等确定好了山谷位置他们便要去置办地契了,这边紧锣密鼓的创业。
而千里之外的京城,此刻却沉浸在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盛大与喧嚣之中——逍遥王石昊磊与多罗国公主多罗星澜的大婚典礼,即将举行。
一月后,京都。朱雀大街彩绸飞舞,禁军甲胄鲜明,肃立道旁。百姓夹道,翘首以盼。这场联姻关乎两国邦交,更是新帝登基以来最盛大的皇家典礼。
吉时到。鼓乐齐鸣,声震九霄。
逍遥王府至皇宫的御道上,迎亲的仪仗绵延数里。石昊磊身着亲王大婚礼服,金冠玉带,骑在装饰华贵的御马之上。
他面容俊朗依旧,眼神平静无波,看不出多少新人的喜色,只有属于亲王的责任与沉稳。身后,是象征着亲王威仪的庞大仪仗队伍。
多罗公主的凤辇由十六名健壮的宫人抬着,珠帘低垂,金凤展翅,流光溢彩。辇车之后,是多罗国送亲使团,以及那令人瞠目结舌的嫁妆队伍。
一箱箱、一柜柜、一车车……由精壮武士护卫的嫁妆,源源不断地从驿馆运出,汇入迎亲队伍,其规模之宏大,品类之珍稀,震惊了整个京城!
其中珍稀香料:整箱整箱的顶级乳香、没药、龙涎香,其品质和数量远超寻常贡品。
宝石明珠:*未经雕琢的巨大宝石原矿,青金石、祖母绿、红宝石、成斛的浑圆珍珠、镶嵌宝石的黄金器皿,在阳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还有不少异兽奇珍:*数头温顺的白象披着锦缎,背负着珍奇货物;罕见的雪豹皮毛、色彩斑斓的巨鸟翎羽;更有几笼鸣声清越、羽毛绚丽的珍禽。
另外特产器物也不少, 精美的波斯地毯、大马士钢刀、镶嵌螺钿的漆器、造型奇特的琉璃器皿……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据说还有多罗国王对胞妹的神秘赠礼:最后几辆密封严实的马车,由多罗国最精锐的武士亲自看守,传闻里面是多罗王室秘藏的珍品和象征两国永世交好的重宝。
“天爷!这…这多罗国是把国库搬来了吗?”
“逍遥王爷好福气啊!这公主的嫁妆,怕是比国库还丰厚!”
“啧啧,真是开了眼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宝贝!”
百姓议论纷纷,惊叹不已。这丰厚的嫁妆,不仅彰显了多罗国的富庶和对此次联姻的重视,无形中也极大地抬高了逍遥王石昊磊的地位和声望。
婚礼在皇宫太庙举行,庄严肃穆,礼仪繁复。新帝携燕贵妃亲临主婚。
皇帝身着明黄龙袍,气度雍容,看着自己唯一的亲弟弟完成人生大事,眼中流露出真切的欣慰。燕贵妃亦仪态万方,对这位深受帝宠的亲王及其异国新妇,保持着恰到好处的亲和。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太庙内外,山呼万岁,恭贺之声不绝于耳。新帝亲自执起石昊磊与多罗星澜的手,将两人的手叠放在一起,朗声道:
“昊磊,星澜公主。今日佳偶天成,朕心甚慰!望你二人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多罗与大胤永结盟好,共享太平!朕赐尔等玉如意一对,愿尔等万事如意,福泽绵长!”
“谢皇兄(陛下)恩典!” 石昊磊与蒙着盖头的多罗星澜一同叩谢。石昊磊的声音沉稳,听不出波澜。
盛大的婚宴在麟德殿举行。百官朝贺,觥筹交错,一派祥和。然而,在这浮华的表面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太子坐在仅次于陛下的位置,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容,举杯向石昊磊祝贺,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冷阴鸷。
潼关、凉州之事虽被按下,但他损失了周文斌这颗重要棋子,更被石昊磊反将一军,心中恨意滔天。
他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嫁妆,看着父皇对石昊磊毫不掩饰的偏爱,嫉妒和危机感啃噬着他的内心。
坐在太子下首不远处的燕贵妃,风姿绰约,笑语嫣然。她所出的三皇子,年方十四,聪慧伶俐,深得帝心。
燕贵妃看向太子的目光偶尔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而看向石昊磊时,则带着温润的笑意,她知道,这位手握实权、深受帝宠的逍遥王,是未来储位之争中举足轻重的力量。
石昊磊端坐主位,对各方投射来的目光心知肚明。他面上从容应酬,心中却是一片清明。这盛大的婚礼,是荣耀,更是束缚。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大婚三日后,石昊磊奉诏入宫。御书房内,檀香袅袅。
新帝石昊琰屏退左右,只留心腹大太监在门外侍候。他放下手中的朱笔,揉了揉眉心,看着眼前英挺的弟弟,开门见山:
“昊磊,新婚燕尔,本该让你多歇息几日。但…你之前所奏,自请离京就藩凉州之事,朕思虑再三,实难割舍。京城繁华,朕亦需你臂助。凉州苦寒边塞,岂是亲王久居之地?不若,朕将江南富庶之地…”
“皇兄!”石昊磊起身,深深一揖,打断了皇帝的话。他抬起头,眼神坦荡而坚定:“皇兄厚爱,臣弟铭感五内。然臣弟此请,绝非一时意气,实乃深思熟虑,亦为皇兄分忧,为大胤谋长远之计!”
皇帝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石昊磊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恳切:
“太子之事。凉州通判周文斌一案,虽已押解进京,但其背后主使…皇兄心知肚明。太子乃国本,牵一发而动全身。臣弟在京,无论进退,皆易引太子猜忌,徒增风波。
臣弟远去凉州,一则示无争储之心,可安太子及东宫一党;二则,远离漩涡,亦可避免将来兄弟阋墙之祸,保全皇家体面。此乃为皇兄解忧,亦是为大胤社稷稳固计!”
皇帝沉默,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案。太子与逍遥王不和,甚至暗中构陷,他岂能不知?只是废立太子,关系太大。石昊磊主动退避,确实能暂时缓解矛盾。
石昊磊继续道:“再则燕贵妃与三皇子聪慧喜人,得皇兄宠爱,母族亦强。然储位已定。臣弟在京,无论是否表态,皆可能被卷入其中,成为各方拉拢或攻讦的靶子。臣弟远赴凉州,不涉朝堂,方能超然物外,免使皇兄为难。”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确实偏爱三皇子,但嫡长制度是祖训。石昊磊点破了这个敏感话题,也道出了他的顾虑。
石昊磊语气转为激昂,“其次,臣弟以为凉州非无用之地!此地扼西北咽喉,控西域、漠北之要冲!如今琼州海路已通,凉州实乃沟通海陆、连接东西之枢纽!
皇兄,凉州之利,不在其眼前贫瘠,而在其未来之潜力!臣弟愿以身作则,扎根凉州,将其经营成我大胤西北之重镇、商贾云集之通衢、抵御外侮之屏障!此非退避,实为进取!为大胤开疆拓土,稳固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