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西北看着狼狈不堪却还能中气十足骂人的主子,回过神来。甭管对别人多么嚣张,在自己主子面前,那狗腿子的血脉从来没变过。
阿东把自己外衫一脱,往墙角的草堆子上一铺,弯腰弓背扶着霍思铭坐过去。
南西北:不愧是大哥,学到了。
有人伺候,霍思铭又抖了起来,眼神示意他们也坐下来。也不是多体恤他们,只是他坐着,这些人站着,抬头说话,既累,又不体面。
东南西北,这会儿也不管地上脏不脏,赶紧坐下。能不能活,就看这位祖宗了,必须得哄好。
阿东三言两语把他们被关进牢里的事情说了下,也仅仅是说了一下,因为说完他们也没搞明白衙门的人怎么敢,他们是疯了吗?
“猪脑子,就说你们是猪脑子。现在衙门里坐着的是田有亮吗?不是了呀,新来的县令,你们也不打听打听就敢闹事!指着你们救爷出去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一群废物!”霍思铭气得挨个给他们来了一脚。
“可是,不就是个县令吗?不管是刚走的田县令,还是以前的李县令,王县令,衙门里的人对他们不都客客气气的吗?”阿北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话。
“呵,不就是个县令?你们算什么东西,敢说这么狂妄的话,以前没少背着爷在外面狐假虎威吧!且等着吧,有你们好果子吃!”霍思铭虽然纨绔了些,但是到底在大宅子里长大,趋利避害是本能。父王跟大哥再三叮嘱,无非就是告诉他,陆轩不好惹,不能惹。
他不过是说了句准妹夫,就被抓进来关了三天,而且他有感觉这三天,他只能认栽,换句话说,关了也是白关,一分一厘都讨不回来。
本来还指望大哥发现他被关进牢里,来捞他,没想到来的是这四个猪脑子蠢玩意儿。简直就是来送菜的,别人拦都拦不住他们犯蠢,冲击县衙,打衙役,往重了说,是想造反吗?
东南西北看到主子铁青个脸,一时不敢再多嘴,心里更加惶恐。主子毕竟早来了三天,经验比他们足,说他们没好果子吃,那肯定是没好果子吃了。
要说人什么时候最害怕,是惩罚来之前,未知才最害怕。等惩罚来的时候,他们的害怕落到了实处。
等陆轩处理了手上的事情,就让衙役把他们四个一起提上了公堂。开着门,围观的百姓还挺好奇,新来的大人审案子的,在他们看来不过又是一场安抚民心的秀。谁来说得不好听,不过哄人罢了,年纪大点的都听过几回了,不稀奇。
不过不稀奇归不稀奇,但是热闹谁不爱看啊。又不花铜板,不看白不看。
原本东南西北被摁着跪在公堂上,想着,只要县令大人问,堂下何人,他们就赶紧把诚郡王府搬出来。再问为何闯县衙,他们就说这是个误会。主子给他们支招,这时候态度要好,一切都是误会,但是家门也得报,暗中要给压力不是。
东南西北觉得自家主子在牢里关了几天,脑子都灵光了不少,这高级法子显然就不是他们四个能想出来的。
“尔等擅闯县衙,藐视公堂,拖下去各打三十杀威棒,以儆效尤。”陆轩直接判了,管你是谁。
东南西北瞬间愣住了,不对啊,这程序上是不是漏了什么,还没审一审,怎么就判了!
阿东刚准备张嘴,几个衙役就上前把他们嘴都给堵住了。三两下就把四个人绑在了刑凳上,都是祖传的打人功夫,没一个放水的。
看着打得狠,实际也确实打得狠。
围观的百姓,倒吸了口凉气,新来的县太爷能不能为民做主,他们不知道。但是县太爷肯定是个狠角色,犯到他手上,他是真打。
有高门大户派来的下人认出了被打的四个人,没再继续看下去,匆匆回府告诉自己主子去了。
东西南北虽是下人,但是跟着霍思铭吃香的喝辣的,比一般平民百姓家过得好多了,还打了十几棒就一个个疼晕过去了。
衙门里的人,也不惯着,用水泼醒,继续打。
这每一棒不仅打在他们四个身上,也打在县丞,师爷这些人的心里,陆大人不让他们劝阻,他们不是没想过去给诚郡王府报信,事实上,从霍思铭被关进来他们就想去王府卖个好。
但是陆大人让他们三思而后行,不该说的话,最好是不要说。青木的飞刀是贴着县丞的耳朵扎进墙根的。
他们这些人,陆大人是一声不吭就都拉上了船,这是普通的杀威棒吗?这是打在诚郡王府脸上的杀威棒啊。
行刑完毕,东西南北被拖回了牢里。再次晕过去之前,他们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好果子不好吃,再也不吃了。
看到四滩烂泥,霍思铭还是吃了一惊,眼底暗沉,这个陆轩到底是不懂世故,还是不想世故。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故意为之。
若是想给下马威,不声不响抓了自己,也就可以了,但是公开打了这四个人,是真的想与诚郡王府为敌吗?
虽说只是四个下人,但是这是来找他的下人,也算是诚郡王府的脸面。
闹这么一场,大哥很快就会知道了,也该来接他了。他收起表情,换成了惊恐状态。怕得要死才是他现在该有的样子啊,要不然,大哥怎么能放心呢。
霍思逸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书房跟诚郡王商议事情。
“岂有此理,这个陆轩是疯了吗?”他怒极。
“哪里疯?我觉得很好。”诚郡王缓缓出声,并不像大儿子一样生气,话语里还透着对陆轩的欣赏。
“父王!他这是把咱们王府的脸面放在地上踩,您竟然还说他好。”霍思逸疑惑地看着他。
“他不过是打了四个擅闯县衙的下人,难道不该打吗?杀了都可以的。做大事的人,瞻前顾后,什么人都怕得罪可不行。”诚郡王瞥了一眼大儿子,这个继承人还是不够好。
“父王……”霍思逸不是看不懂父亲的眼里的意思,可是他已经很努力了。
“好了,去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若没猜错的话,他恐怕也在县衙的牢里。”诚郡王打断他的话。
这怎么可能!霍思逸吃惊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