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事,当真与西蜀城没多大干系。
原本大周皇朝余孽死灰复燃,搅得天下时局动荡。三大帝国联手派人围剿,大宋帝国皇子宋明,自然也在其中。
怎奈他时运不济,围剿途中遇上了姬家天才姬无常——此人横空出世,实力深不可测。宋明既是邓家嫡系女之子,又身负皇子尊贵身份,邓家老祖岂有不护之理?
可谁曾想,邓家老祖在与姬无常的争斗中,身受重创,已是垂死之态。而老祖身上那份口含天宪的成圣之气,瞬间成了各方觊觎的香饽饽,引得大宋境内各大世家垂涎三尺。
邓家慌不择路,想靠联姻稳住局面,却不知那些世家早已盘算着落井下石。此次的雪魔族,正是赵家公子不惜以身做饵引来的——目的就是逼迫油尽灯枯的邓家老祖,再次强行出手,好坐收渔翁之利。
半日后,验过邓家立下的天道契约,西蜀城众人方才登上飞舟,朝着风暴基地疾驰而去。
“鼎子,这回可是便宜你了。”
关于站在飞舟甲板上,双拳紧握、摩拳擦掌,却碍于各族之间约定的规矩,并未有出手之意。
身披银白战甲的萧鼎静立一侧,闻言未作回应。张小生、诸葛青云等人则守在甲板内侧,显然也无意参与此战。
“轰隆隆——”
几声震彻天地的巨响过后,西蜀城的飞舟舰队骤然切入战场。风暴基地的城墙之下,正疯狂攻城的雪魔族大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动作一滞。
“随我冲!”
萧鼎一声雷霆怒吼,银白战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率先纵身跃下飞舟。旁侧数艘飞舟上,数万将士齐声应和,紧随萧鼎之后,如潮水般涌落战场。
顷刻间,一尊五彩巨影自雪魔族阵中拔地而起,如猛虎扑羊般横冲直撞,将雪魔族的阵型搅得四分五裂、混乱不堪。
“是援军!援军到了!”
风暴基地的城门楼上,早已身心俱疲的守军见状,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果然,西蜀城大军的骤然加入,让雪魔族腹背受敌,不得不仓促下令,暂时撤军而去。
雪魔族如潮水般退去的同时,风暴基地深处的密室中,邓家老祖猛地张口喷出一大口黑血,溅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身形摇摇欲坠,显然已是油尽灯枯之态。
“老祖!”侍立在侧的邓家家主邓煜脸色骤变,慌忙上前搀扶,却被老祖虚弱地抬手制止。
“无妨……”老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损的风箱,每一次吐息都带着浓重的死气,“敌……敌人可曾退却?”
“二弟刚传回报信,雪魔族已退至三十里外扎营。”邓煜将声音压得极低,语气中难掩忧虑,“只是……如今局势生变,其他几大家族怕是也按捺不住,要寻上门来了。”
邓家老祖浑浊的眼眸中,骤然闪过一抹凌厉的寒芒,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果然……一个个都迫不及待了……”他艰难地喘了口气,一字一顿道,“让兮颜与燕燕来见我。”
邓煜闻言身形微震,低声劝道:“老祖,兮颜那孩子还在城头协助守城,此刻唤她回来,是否……”
“速去。”老祖眼帘一阖,枯槁的手指在膝头轻轻叩了两下,语气虽弱,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我有关乎家族存续的要事交待。”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两道身影匆匆踏入密室。
邓兮颜身披火红战甲,甲胄上还沾着血污与尘土,一身杀伐煞气扑面而来,显然是刚从城头血战中抽身。身旁的邓燕燕则稍显狼狈,鹅黄色的衣裙沾满泥点,鬓发微乱,却也难掩战后的疲惫,显然也在战场拼杀过一番。
“兮颜,燕燕……老祖怕是熬不过此劫了。”邓家老祖望着两人,一声轻叹,语气平静得令人心惊,“如今外有雪魔强敌虎视眈眈,内有族人离心离德,我邓家已到存亡之际。你们两个,可愿意担起重振家族荣光的重任?”
“老祖!不会的,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邓燕燕再也忍不住,快步冲到床前,蹲下身紧紧攥住老祖枯瘦的手,泪水瞬间决堤,哭得泣不成声。邓兮颜也上前两步,挺了挺脊背,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灼灼地望着那道苍老佝偻的身影,眼中满是坚定。
“世事无常,盛衰有定,今日邓家衰落已成定局,没什么好惧的。”说到此处,邓家老祖猛地强提一口气,声音陡然清晰了几分,“我邓家能有往日辉煌,全凭我这身圣境修为撑着。如今却是成也圣境,败也圣境——本以为能辅佐你宋明表哥,助家族更上一层楼,如今看来,不过是异想天开罢了。”他目光扫过两人,郑重叮嘱道:“丫头们,听好了,此刻我要你们带着封印圣者之气的宝盒,立刻离开这里!”
话音落,邓家老祖枯瘦的手指从怀中一探,摸出两个通体泛着幽光的盒子。盒身由不知名的特殊材料打造,上面刻满了繁复玄奥的符文,流转间隐有流光溢彩,透着股深不可测的气息。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两位后辈的脸庞,那双原本浑浊昏沉的眼睛,此刻竟骤然变得锐利如鹰,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
“这两个盒子里,只有一个藏着成圣之气。”老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邓家能否否极泰来、东山再起,全在此物之上。你们二人各选一个,即刻离开家族,莫要回头!”
“老祖!”邓燕燕泪水涟涟,双手死死攥着老祖枯瘦的手不肯松开,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我们怎能丢下家族、丢下您独自离开?要走,便一起走!我们还有媛溪姑姑啊,她身为皇妃,定有办法化解这场危机!”
“傻孩子……”邓家老祖眼底闪过一丝怅然,却似早已看开,枯槁的手掌轻轻抚过邓燕燕的头顶,语气带着最后的劝慰,“她若真有办法,也不会让邓家落到今日境地。如今留给家族的时间不多了,为了邓家存续,为了老祖的嘱托,你们快走吧!”
邓兮颜深吸一口气,率先迈步上前。她没有去看那两个泛着幽光的盒子,而是抬眸直视老祖的眼睛,声音铿锵如金铁交鸣:“孙儿邓兮颜,愿以性命立誓,护邓家血脉不绝,重燃家族圣火!”言罢,她伸手取过左侧的盒子,触手冰凉,盒身的幽光在她指尖悄然流转了一瞬,便敛去了锋芒。
邓燕燕见姐姐如此决绝,也强忍着汹涌的泪水,缓缓松开老祖的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哽咽道:“燕燕……遵、遵命!”她起身取过右侧的盒子,将其紧紧抱在怀中,仿佛那小小的木盒,是她此刻唯一的精神支柱。
“好,好……”邓家老祖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宽慰的笑意,可眼底的光芒却在飞速涣散,那强行提起的精气神正急剧流逝,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叮嘱道:“记住……活下去,邓家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