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队,我哥到底什么情况?”陆莹的声音比她想象中还要颤抖,“他到底伤成什么样?”
“他在行动过程中,遭遇爆炸。”周毅顿了顿,“头部受到撞击,应该是冲击波导致的。”
陆莹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关节泛白。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时欢的第六感这么精准。
“周队,这事替我跟爷爷保密。”
“我知道。”周正阳叹了口气,“但你一个人......”
“我能处理。”陆莹打断他,声音忽然坚定起来,“我爷爷教过我,做我们这一行的,第一课就是学会独自面对。”
前方出现机场指示牌,陆莹猛打方向盘。
导航显示还有三公里,远远的,她已经能看到航站楼的轮廓。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十五岁那年,她站在父亲的墓前,是陆沉一遍遍的替她擦干眼泪。
“以后哥保护你。”他说。
后来她执意报考警校,陆沉在训练场上把她摔得浑身淤青,却在考核通过那天红着眼睛拥抱她。
陆莹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胡乱用手背抹了一把。
前方的货车慢吞吞地挪动着,她猛打方向盘,车身几乎贴着护栏超了过去。
陆沉这次去楠城的任务,是针对跨国武器走私集团的突袭行动。
已经策划了近两个月,陆沉作为突击队队长亲自带队。
而陆莹,作为特警队情报组的一员,参与了前期侦查工作。
一辆救护车呼啸着从对面车道驶过,刺耳的警笛声让陆莹浑身一颤。
四个小时的煎熬像是一场地狱之旅。
陆莹坐在车里,远远的看见了医院的大楼。
车子刚停稳,她就推门跳了下去。
左脚落地时扭了一下,钻心的疼痛从脚踝窜上来,但她只是皱了皱眉,继续向前狂奔。
“啪嗒——”
手机从口袋滑落掉到地上,屏幕摔出一道裂痕。
就像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冷静。
急诊大厅里人声嘈杂,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耳边嗡嗡作响,连护士台的广播声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陆莹!陆莹!”
有人在叫她。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她脑子里炸开。
陆莹转头,看到老猫从走廊拐角处跑来。
他的脸上有几道擦伤,身上的作战服破损了好几处。
右腹部的布料像是被锐物划开一道狰狞的裂口,露出里面渗血的纱布绷带。
“老猫......”她朝他点点头,“带我去见他。”
老猫带着陆莹去了IcU。
正好一位医生从病房里出来,陆莹冲上去:“医生,陆警官现在情况怎么样?”
医生推了推眼镜:“肺部有严重挫伤,左腿骨折,最危险的是颅内有出血。”
医生的声音平静的残忍,“我们已经进行了紧急手术,但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他顿了顿,“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
陆莹盯着医生的嘴,突然不理解这几个字的意思。
她哥哥是特警队的传奇,是能徒手制服三个持枪歹徒的陆沉,是永远站在她前面挡风遮雨的陆沉。
她需要什么心理准备?
陆莹问:“我能进去见见他吗?”
医生点点头:“只能一个人,时间不能太长。”
老猫拍了拍她的背:“我在外面等。”
消毒,戴口罩,穿防护服。
陆莹机械地完成这些步骤,然后推开里层的门。
IcU里比想象中安静,只有各种仪器发出的规律声响。
六张病床排列在宽敞的空间里,但陆莹一眼就看到了最里面那张。
走近的过程像是慢动作。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没有实感。
然后,她终于看到了陆沉。
那个总是挺拔如松的男人,此刻躺在病床上小得可怜。
头部缠着厚厚的绷带,露出的半边脸惨白如纸。
一根管子从嘴里插进去,连接到呼吸机上。
他的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只有监护仪上跳动的线条证明他还活着。
陆莹站在床边,突然不敢碰他。
他身上连接着太多线和管子,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碰掉什么重要的东西。
“哥...”她喊了一声,声音卡在喉咙里。
“你得醒过来。”她低声说,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你不能...不能丢下我们。”
门外突然传来骚动。
陆莹转头,透过玻璃看到老猫正在和什么人争执。
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站在走廊上,表情严肃地出示证件。
检察院的人。
任务出了这么大问题,调查是必然的。
陆莹最后看了陆沉一眼,强迫自己转身离开。
自动门滑开时,争吵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老猫脸上的擦伤在走廊灯光下显得更加刺眼,而那两位西装男的表情让她想起秃鹫——等待着分食腐肉的秃鹫。
陆莹问:“怎么回事?”
老猫瞪了一眼两人,“该说的我昨天都交代了,行动报告也都交上去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老大现在还躺在里面,你们他妈的是不是......”
“老猫!”陆莹出声打断,脚步不紧不慢地插进双方之间。
这个站位很讲究,既隔开了火药味十足的双方,又不会让检察院的人觉得被针对。
检察院的人警惕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
陆莹从身上掏出了自己的证件,递到两人面前。
“北城特警队情报组,陆莹。”她声音平稳,像在汇报日常工作,“陆沉是我直属上级,也是我哥。”
右边年轻些的调查员眉毛动了动,显然没料到这层关系。
年长的那位接过证件仔细核验,同时说道:“这次行动有些细节需要核实,需要陈益同志配合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