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灯光惨白,照得时欢的影子在瓷砖上摇晃。
她盯着锅里翻滚的白粥,米粒在沸水中破碎,散发出一股寡淡的香气。
她盛了一碗粥,端到客厅。
司南城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眉宇间的戾气依旧锋利。
“吃吧。”时欢将碗放在茶几上,声音冷淡,“吃完放我走。”
司南城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眸子像两潭死水,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压迫感。
他瞥了一眼那碗白粥。
时欢连忙解释道:“厨房只有米,别的什么都没有。”
司南城没动那碗粥,只是盯着她,忽然轻笑一声:“怕我?”
时欢的脊背绷紧,没回答。
“怕就对了。”他慢条斯理地撑起身子,“我要是死了,你觉得你能活?”
时欢的喉咙有些事发干:“……你到底想怎样?”
司南城没回答,只是伸手端起那碗粥,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随即皱眉:“难吃。”
时欢气得想摔碗走人,可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霍骁的来电显示在屏幕上,刺眼得让她心跳骤停。
她迅速挂断,做贼心虚地回复消息:「我在和王雨蒙看电影,晚上估计睡她这边了,明天回去哦~」
霍骁的回复很快:「好,照顾好自己。」
司南城冷眼旁观,忽然嗤笑:“撒谎挺熟练。”
时欢猛地抬头,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心脏狠狠一沉。
他看见了。
后半夜,司南城开始发烧。
时欢坐在客厅的角落,远远地看着他。
男人紧闭着眼,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薄唇因为高热而干裂,偶尔溢出几声模糊的呓语。
“……别动他……”
“……你找死……”
破碎的词句像刀片,刮得时欢耳膜生疼。
她不想听,也不敢听。
他要是就这样死了呢?
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脏。
司南城死了,就没人知道她来过这里。没人知道她救过他,更没人会报复她。
可他要是真死了,他的人会放过她吗?
时欢的呼吸急促起来,眼前浮现出上一世关于司南城的传闻——灭门、活埋、血洗对手全家……
她打了个寒颤。
最终,她还是咬着牙站起来,翻出医药箱,找到退烧药,又去厨房拧了条湿毛巾。
司南城的皮肤烫得吓人,时欢的手指刚碰到他的额头,就被他一把攥住手腕。
“……想跑?”他半睁着眼,眸底烧得通红,力道却大得惊人。
时欢挣了挣,没挣脱:“……你发烧了。”
司南城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松开手,冷笑:“怕我死了连累你?”
时欢没回答,只是把药塞进他手里,又拧干毛巾敷在他额头上。
司南城吞了药,闭眼靠在沙发上,嘴角却挂着讥讽的弧度:“放心,我死不了。”
时欢收回手,沉默地退到一旁。
天亮之后,她一定要走。
晨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时,司南城的烧退了。
时欢蜷缩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一夜未眠。
她的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上是霍骁的对话框。
「好,照顾好自己。」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她胸口发闷。
沙发上传来轻微的响动,司南城醒了。
他撑着手臂坐起身,黑发有些凌乱,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他看向时欢,唇角微勾:“还没跑?”
时欢攥紧手机,声音沙哑:“你答应过,天亮就让我走。”
司南城挑眉:“我答应过?”
“你发烧的时候说的。”时欢直视他,眼神倔强,“你说……‘等我退烧,就放你走’。”
她在赌。
司南城眯起眼,似乎在回忆自己是否真的说过这句话。
半晌,他轻笑一声:“我发烧说的话,你也信?”
时欢的心沉了下去。
她站起身,强压下颤抖:“司南城,我不是你的囚犯。我救了你,你应该感激,而不是继续威胁我。”
“感激?”司南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慢悠悠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气息逼近,“你觉得,我会放一个知道我行踪的隐患离开?”
时欢后退一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
“我不会说出去。”她咬牙,“我对你的事情没兴趣。”
司南城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
“你可以走。”他松开手,转身走向窗边:“但你要留下一样东西”。
时欢愣住:“......什么东西?”
“证明你不会出卖我的东西。”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否则,我会亲自找到你,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时欢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她知道司南城是什么人,他说到做到,绝不会只是威胁。
犹豫片刻,她缓缓摘下手腕上的手链,这是霍骁送给她的礼物,上面带有她名字的缩写。
“这个,”她将手链放在茶几上,声音低而冷,“够了吗?”
司南城挑眉,伸手拾起手链,指腹轻轻摩挲着,像是在确认它的价值。
半晌,他抬眼看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坐在回家的车上,时欢的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阳光刺眼得让她眼眶发酸。
她闭了闭眼睛,掌心还残留着手链被夺走时的冰凉触感。
她真的离开了司南城身边。
可她知道,这件事远没有结束。
司南城手里攥着她的东西,就像攥着一根无形的线,随时可以把她拽回深渊。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再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司南城这样的人,从来不会轻易放过到手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