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出来，别他娘装神弄鬼吓唬人！”
缩在角落，冷眼看着他的杜秋生，怎么也想不明白。
以他的轻声功夫，这百来号人都躲过去了，怎能两次，被同一个人发现。
难不成，这人有功夫底子？
可看他那，每一脚都踏在实处的脚步，又实在不像有功夫在身的模样。
更何况，但凡有些能耐，怎么会干这种粗活？
想不通，杜秋生索性不想了。
能被个普通人，连着发现两次，说明他的隐匿功夫，显然不到家。
这艘船，既然要往远洋走，这一上船，八成要待许久。
吃喝拉撒都是麻烦。
不如…
略微凝神，杜秋生瞬间出现在了男人面前。
小三子吼出一嗓子，只是想为自己壮胆。
谁成想，还真喊出个人。
打了个哆嗦，他急忙将手电举起。
可刚刚生出的灯光，又在一瞬之间，如同被刀切断，只能照亮周边，却始终照不到那个人影。
只一瞬，小三子心就凉了个透。
他想说点儿什么，可嘴皮打了几颤，却始终挤不出话。
努力挤着双眼看了半天，小三子虽然，依旧看不清对面人的长相。
但他总算可以确定一件事。
眼前这人…
不，这鬼没有抬手，也看不出有什么动作。
偏偏灯光过去的时候，就和被弹回来了一样。
好在对视片刻，两人都没有太多动作，也让小三子缓了过来。
“你要干啥？”
“不干什么，你跟船吗？”
能说话，小三子心中惧意稍退，胆气也随之涨了上来。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反问道。
“你到底是人是鬼。”
杜秋生用灵力生成屏障，故意阻隔了光线，本就是想装神秘，好省些功夫。
没成想，居然撞上个愣头青。
一时间，他也生出些兴致。
“你不害怕？”
“怕啥，我干这丧良心的活儿，被你收走也是应该的。”
“你知道这活儿丧良心，为什么还干？”
说到这儿，小三子越发坦荡。
他干脆往地上一坐。
许是被煤灰扎的够呛，又急忙起身，朝地上啐了一口道。
“不干这活儿还能咋办，给人扛大包，起码有钱赚，要是不卖良心，总不能等着饿死吧？”
“你一天能挣多少？”
“我们这活儿，是按数量走的，抗十袋煤，给一分钱。”
守在码头边时，杜秋生为了确认船只，倒也站定看了片刻。
依着众人的吃力程度，一袋煤，估摸着在二百斤上下。
“十袋就是两千斤，一分钱一吨？”
“你也觉着少？”
“昧良心的钱，看来也不好赚啊。”
遇见个对胃口的鬼，一时半会儿，看来还不想弄死自己，小三子也打开了话匣。
“可不是嘛，这帮王八蛋，倒手往出一卖，还不知道能弄多少钱，结果到我这儿可好，就和打发要饭的一样。”
“你不怕死？”
“我怕穷。”
闻言，杜秋生嘴角笑容愈盛。
“我这儿倒是有个挣钱的机会，你想不想要？”
“那当然想，能挣多少？”
“比你想的多。”
小三子刚想答应，突然又反应过来，急忙补充道。
“我可不收你们的钱，我要我这边的钞票，再不行粮票，最次工分都行。”
“放心，我知道规矩，这是定钱。”
说话间，杜秋生在胸口摸索片刻，拿出张十块钞票。
得了钱，小三子嘴角顿时咧开了花。
他先拿手电照了片刻，又仔细确认半晌，将钱贴着胸口装好，这才继续道。
“这钱，我可就收下了，但您不能骗我，等明天天亮，这张钞票，不会变模样吧？”
“不会。”
杜秋生已经给了，面前男人很多提示。
没成想，这小子，居然依旧认为他是鬼。
这倒也省了，杜秋生不少麻烦。
他索性也默认了此事。
“收了钱，你得办事。”
“说吧，只要有钱咋都好说。”
“我的事不难，你得跟船走，依着你的挣钱方式，这笔钱，也够你赚一阵子了。”
说到这儿，小三子的头，突然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不行，我不跟船，大不了把钱还给你！”
“你见过，收了鬼的钱，鬼还会拿回去吗？”
小三子怂的很快，杜秋生刚一压低声调，他便急忙道。
“我听你的就是，上船就上船。”
“上船之后，你也别闲着，跟着你叔父，多开开眼界。”
“就这些？”
杜秋生点了点头。
“就这些，回来之后，我会再给你一笔钱，那时候，就不是眼下这十块了。”
胸口这十块，就够小三子，累死累活挣上许久。
他也没想到。
除了这笔酬劳之外，居然还有更多的赏钱。
无非在船上待一阵子而已，小三子也不在乎。
他乐呵呵道。
“国外有不少洋玩意，你在下面待得闷了吧，用不用我给你带回来一些？”
“好啊。”
杜秋生倒是没想到这点。
闻言，他笑着应了下来。
打发走小三子，杜秋生并没有立即离去。
在船舱内四下看了看，他捡起些煤块，放在了口袋中，这才避开人群，迅速离开了码头。
“咋样，里面有东西没？”
这几天活儿多，耽误一刻钟，兴许都做不完。
碍于小三子一嗓子过后，又闹腾了片刻，这事也算包不住了。
码头上做活儿的人，本来就迷信。
遇上这么桩子事，众人虽说看在钱的份儿上，一时没离去，但也不肯再踏进船舱半步。
见小三子走了出来，管事急忙跟了上去。
小三子却没回答，只是扭来面容问道。
“叔，你说这世上，有没有法子，能不抬手，就把光挡回去？”
“放块镜子不就行了，少给我扯淡，说正经事！”
小三子可以确认。
他今晚见到的人影，身前可绝没有镜子这类玩意儿。
那就是真的了？
想到这儿，小三子忍不住，摸了摸胸前钞票。
看了眼管事，他干脆拿了出来。
一张大团结，在这群穷苦人眼中，就和金子差不了多少。
管事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钱。
“你干啥！”
“船舱里别的没瞧见，但我找到了这个。”
“捡了钱自己乐呵得了，拿出来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