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源如梦初醒，被他这一声断喝震得神魂一定，眼中的狂热与激动这才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
他看着自己被曲天涯扣住的手腕，又看了看眼前那个一脸懵逼，却被自己吓得脸色发白的少年，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是何等的失态。
一张浸淫世事、古井无波的老脸，此刻竟“腾”地一下涨得通红。
“老夫……老夫失态了！罪过，罪过！”他连忙收回手，对着曲天涯和李平易连连拱手作揖，那姿态放得极低，与方才那前辈高人的模样判若两人，“还望平易小友见谅！只是……只是此事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了！”
曲天涯松没有计较，他知道这老友没有恶意，于是沉声问道：“古灵纹，是何物？”
李平易心中也是一万个问号在奔腾。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额头那个温润如玉的莲花印记，心想这玩意儿不就是个强盗留下的GpS定位器兼移动poS机吗？怎么听起来，好像还是个绝版古董？
许清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一声叹息里，包含了太多的震撼、激动与遗憾。
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重新坐下，这才在曲天涯审视的目光中，缓缓开口，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庄重。
“要说古灵纹，便要先从符箓的根本说起。”他的声音沉稳下来，带着一种学者特有的严谨与清晰，“天下符箓，无论品阶高低，其根本皆由‘灵纹’构成。我辈修士，以神识为笔，以灵力为墨，在符纸、玉石等载体之上，勾勒出特定的灵纹。当灵纹闭合，便能引动天地灵气，使其在灵纹的轨迹中循环往复，周流不息，如此，方能成符，显现出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
他端起一杯重新沏好的茶，却并未饮下，只是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眼神悠远，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然而，”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无奈，“当今世上，无论是我南洲符道，还是西洲天符门，所使用的所有符箓，皆由‘后天灵纹’构成。
这套体系经过数万年的发展，早已成熟，但也正是因为太过成熟，其威能与效果，早已触碰到了天花板。万载以来，再无大的突破，无非是在材料、手法上做些修修补补的文章，终究是……换汤不换药。”
厅内一片寂静，只有许清源沉缓的声音在回荡。
“可在遥远的上古时期，并非如此。”他眼中陡然迸发出一阵炽热的光芒，那是一种对失落文明的无尽向往与崇敬，“上古的炼气士们，他们所使用的，乃是‘先天古灵纹’！那是自天地初开，便与大道一同诞生的原始符文！它们不是被创造出来的，而是被‘发现’的！每一个先天古灵纹，都蕴含着一丝最本源的天地法则！其威能，远非我等今日所用的后天灵纹可以比拟！”
这番话，听得一旁的曲天涯那张冰封的脸上，也露出了思索之色。
“可惜啊……”许清源脸上的光芒渐渐黯淡，被一股浓浓的遗憾所取代，“时移世易，沧海桑田，如今这方天地的法则早已发生了变迁。我辈修士的神识，就如同换了一把钥匙，再也无法打开古灵纹那把旧锁。我们的神识，根本无法与古灵纹那独特的韵律产生共鸣，更遑论引导其内部的灵气流转。空有宝山，却无开门之法！那些极少数从上古遗迹中被发掘出的古灵纹传承，最终都成了故纸堆里的摆设，只能看，不能用，成了我辈符道中人心中永远的痛！”
解释完毕，他再次将那双灼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目光，死死地投向李平易，那眼神中的震撼与不解几乎要满溢出来。
“所以……老夫方才才会如此失态！”他的声音又一次激动起来，“小友你额上这枚莲花印记，其构造之繁复精妙，道韵之内敛天成，正是一枚完美无缺的、活着的先天古灵纹！可它……它为何是激活的？！这不合常理！小友，你究竟……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所有的压力，在这一瞬间，如同泰山压顶般，全都汇集到了李平易的身上。
他与身旁的曲天涯对视了一眼，只见曲天涯的眼皮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随即轻轻地摇了摇头。
李平易秒懂。
不能说！
关于那只手的秘密，是清玄宗目前最高级别的机密，绝不能对外人泄露分毫，哪怕对方看起来并无恶意。
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运转，下一秒，瞬间奥斯卡附体。
终于！！！
又到了我最喜欢的表演环节！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混杂着后怕、迷茫与一丝丝庆幸的复杂表情，仿佛陷入了某种不堪回首的回忆。
“前辈……晚辈……晚辈其实也不知这印记究竟是何物。”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几分刻意压制的颤抖，“此事说来话长，甚至有些离奇。数年前，弟子因一时不慎，误入一处荒僻古洞。那洞中……并无什么惊天动地的传承，也无半点灵气，只有一具早已坐化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枯骨。”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实则是在观察许清源的表情。
“晚辈见前辈仙逝，心生敬意，便想着为其收拾骸骨，寻一处风水宝地好生安葬，也算积一分阴德。可就在晚辈的手触碰到那枯骨的瞬间……”李平易的眼中，适时地闪过一抹惊悸，“那枯骨竟轰然碎裂，化作漫天齑粉！紧接着，一道微光从齑粉中亮起，不等我反应，便射入了我的眉心。当时我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等我醒来，额头上……便多了这么个东西。”
“紧接着，脑海中也瞬间响起了三个字：有缘人！！！”
“咳咳.....”
看着一旁听得入了神的两人，曲天涯重重的咳嗽了两声，给了李平易一个警告的眼神。
叫你稍微糊弄下，不是叫你把我老朋友当傻子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