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暗巷很是偏僻,两人钻进去之后就不见身影。
不知道七拐八绕到了哪里。
而陆向荣即便知道老黑子搞的这点动作,也不会在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他还没认为这种程度的杂碎能把他如何。
此刻,山里夜色正浓。
不知道是什么野兽的叫声,一阵高过一阵。
尖锐高亢,听得人头皮发麻。
吓得众人在洞里都没睡好。
这浑然不同于第一晚,那时候他们什么都没经历过,不知者无畏。
可经过今天和狼群缠斗,那是实打实要丢命的买卖!
是真正见了血的!
众人狼狈地凑在一起。
他们身上的衣衫早就破成了碎布条,零零散散地挂在腿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城里新流行的款式。
小徐苦中作乐,故作轻松地说道:“我瞧着这可比县城时兴的什么流苏好看多了。”
他撑着自己的裤脚,脸上挂着苦笑。
众人也忍不住笑出声,随意交谈,倒也冲散了压抑的氛围。
除了洞里这一方篝火,外头乌漆麻黑,什么也看不见。
吼——
正在这时,一道发沉的兽吼从远处山头震起!
众人跟得了应激症一样,瞬间端枪!
齐刷刷地站起来,枪口瞄准洞外!
陆向荣坐在原地不动,嘴角微微抽搐,“别大惊小怪的,听这声音,跟咱们隔着起码还有两座山头。”
有了他这话,小徐等人就跟吃了定心丸一般,立马松了口气。
“我手心都浸出汗来了,刚才握着枪筒子都直打颤。”
“不过听这声音还真怪,难不成又是狼?”
他们进山打猎的经验不多,光是听着这吼声也不敢确定是什么畜生。
陆向荣手里握着根粗枝,随便拨了两下火堆。
炸开的火星子溅的到处都是,映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是熊瞎子。”
轰!
这话一出,除了陈壮他们几个,所有人腿脚都在打软,想站都站不住。
几个靠着岩壁的,更是直接打了个出溜滑,目瞪口呆地坐到冰冷地上。
小徐咽了咽口水,有些惊恐,“这……这不会也闻着肉味找到咱们吧。”
旁边一个队员强撑着笑了两声,满脸不在意地摆手说道:“怎么可能?咱们白天吃的烤肉,早就散味了。”
陆向荣一看,顿时来了恶趣味。
从火堆里抽出个烧火棍,靠着自己脸更近了些,“他说的是人肉味。”
“熊瞎子嗅觉敏锐,虽然比不上狼,但在这林子里也算是称霸一方了。”
话落,干燥洞穴里静得鸦雀无声,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刚才说话的那队员瞬间闭嘴。
瑟瑟发抖地往角落里又挪了挪。
陈壮在旁边笑得肚子都疼了,“噗哈哈哈,还以为你们胆子多大,原来还禁不住两句话吓哩!”
这话给人说得臊得慌。
而很快就有人发现,他们身上剩的干粮不多了。
也就是说,如果明天打不到猎物,他们下山之前都得饿肚子。
好在水还足够。
夏天山上溪流不断,而且现在这月份正是汛期左右,水源很是充沛,不用发愁。
兄弟们凑了凑,几块饼子各自分一分。
将就一晚也就很快过去了。
今天刚打了狼,起码今晚不会有大型野兽来这处山头。
难得能睡个踏实觉,此起彼伏的鼾声围绕陆向荣,他却怎么也没有睡意。
幽深的目光望向洞口外,不知在想些什么,表情隐约可见晦暗。
他心里盘算着猎物的斤数,以及要带回存多少。
这次是跟农场合作,就算冯家想找茬,也没路子!
主任这边特批,他们可以随意处理这三成肉。
也就是说,陆向荣只要和陈壮还有张山青分就可以了。
其他人能不能拿到这批肉,全看他们心情。
就这样一夜无眠。
陆向荣硬生生地睁眼到了天亮。
远处第一抹阳光晒进这片林子时,他直接利索起身,抬脚给了陈壮大腿一下。
“握草,谁、谁偷袭!”
吓了一跳的陈壮抄起枪杆子,眼还没睁开,枪口就先对了上来。
陆向荣无语地拍了他脑袋一巴掌,“哈喇子都快把火都淹灭了。”
“叫上兄弟醒醒,我们下山。”
今天他们不打算在山上多逗留,直接捞着网子去溪里抓了两网鱼。
这时候正是汛期,鱼产卵洄游,正肥!
陆向荣接连几次来农场,其中有两三回都是在河里捕鱼。
无论湍急还是平缓的河流滩,他从没有空手过。
更何况这次还带了陈壮他们几个熟知水性的好手!
这一趟,他们算得上是满载而归了。
“荣哥威武!”
“你要是我们农场的人就好了,兄弟们还不天天跟着吃香喝辣!”
“荣哥以后可得常来我们这边坐坐,太过瘾了,痛快!”
……
兄弟们一路下山,一路激动地叫喊。
现在他们对陆向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恨不得直接把他户籍转到农场!
陆向荣上扬的嘴角,勾出好心情。
然而他们却殊不知,此刻,梁正国早已带着农场的乡亲守在山脚下。
他满脸焦急,担忧地看着半山腰。
梁正国来回徘徊,拳头打在掌心,“这一连上去三天,怎么还没个动静?”
“也不知道炮仗啥时候才能放,好歹报个平安啊。”
粗黑的眉头几乎拧死。
跟在后面的乡亲也是满脸忧虑。
这临时组建成的赶山队,都是家里的娃啊!
还有几个是独苗。
“这要是出点啥事,我可也就跟着去了。”
“东星大队那边啥时候出了个身手好的猎户,我咋一点消息都没听着。”
“主任,那姓陆的能靠谱吗?”
“别是遭了难,他抛下咱农场的娃,自己跑了吧?”
乡亲们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议论声不止。
听到后面几句,梁正国脸色沉了下来。
“一个个都说什么呢?这陆家娃子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而且还是家里老幺!”
“要不是我豁出老脸,人家能来咱们这片山头带人打猎?”
梁正国嗓门粗大,满脸不悦地呵斥道。
一时间,众人消声,谁也不敢多说。
梁振国目光所过之处,乡亲们纷纷低下了头。
尤其是刚开始说话的那几个婶子。
“快看,好像有人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