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雅宁走后,语缦烟和莫峪都松了一口气。语缦烟低声道:“莫峪,这里人多眼杂,我们不宜久谈。改日若有合适的机会,再详叙。”
莫峪点点头,眼中满是不舍:“好,你要多加小心。我会想办法再联系你。”
两人正要分开,忽然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莫将士,原来你在这里。”
莫峪回头一看,竟是蜀国公主纳兰婉。她已换下嫁衣,穿着一袭淡紫色宫装,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疏离。
莫峪连忙行礼:“见过王妃。”
纳兰婉淡淡一笑:“不必多礼,你与语常在认识?”
莫峪心中微微一紧,但神色很快恢复如常,恭敬答道:“回王妃,确是认识。语常在与末将乃是旧识,自幼便一同长大,不过多年未曾联系,今日偶然相遇,便叙了叙旧。”
语缦烟上前一步,盈盈一礼,笑意温婉:“恭喜王妃喜结良缘,今日见王妃与王爷伉俪情深,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真叫人羡慕。”
纳兰婉目光在语缦烟脸上停留片刻,似有所思,随后淡笑道:“多谢语常在吉言。听闻你琴艺绝佳,改日有机会,还请赐教。”
语缦烟谦逊地微微一笑:“王妃过奖了,妾身不过略通皮毛,实在不敢当王妃赐教二字。”
纳兰婉点点头,目光在莫峪身上顿了顿,说道:“莫将士,本宫想单独问语常在一些事情,你暂且回避一下。”
莫峪微微一怔,心中虽有担忧,但也不好违抗王妃的命令,拱手道:“是,王妃。” 他深深看了语缦烟一眼,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叮嘱,随后转身离去。
纳兰婉目送莫峪走远,待他身影消失在人群中,这才转过头,看向语缦烟,轻声说道:“语常在,可否借一步说话?”
语缦烟心中疑惑,但还是点头答应。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纳兰婉轻声道:“语常在,方才见你与莫将士情谊深厚,可是旧识?”
语缦烟谨慎地回答:“是的,我们幼时曾一同在北境生活。”
纳兰婉若有所思:“北境……那是个苦寒之地。你们能在那样的环境中结下情谊,实属不易。”
语缦烟不知她意欲何为,只能附和道:“王妃说的是。”
纳兰婉忽然话锋一转:“语常在,你可知道莫将士此次出使蜀国,途中遭遇了刺杀?”
语缦烟心头猛地一震,脸上瞬间血色全无,目光中满是惊惶与担忧:“什么?怎么会……他怎么样,伤得重不重?王妃,您……您当时也在场吗,您有没有事?”
纳兰婉看着语缦烟焦急的模样,心中暗暗点头,缓缓说道:“他倒无大碍,只是受了些轻伤。说起来,在来京都之前,我也险些遭遇不测,是莫将士出手救了我。那些刺客来势汹汹,若不是他,我恐怕……”
语缦烟听她这么说,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蹙,满心疑惑地问道:“王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人行刺莫将士,又为何会追杀您呢?”
纳兰婉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我也不知究竟得罪了何人。或许是两国局势复杂,有人不愿看到和亲顺利进行吧。此次刺杀手段狠辣,目标明确,显然是早有预谋。”
语缦烟咬了咬嘴唇,忧心忡忡地说:“竟有这等事……还好莫将士和王妃都平安无事。只是,不知幕后黑手究竟是谁,日后还会不会再生事端。”
纳兰婉若有所思地看着语缦烟,缓缓说道:“语常在,这宫中宫外,局势复杂多变。你与莫将士既是旧识,想必也不希望他再涉险境。有些事,还是谨慎为妙。”
语缦烟心中一凛,明白纳兰婉话里有话,赶忙说道:“王妃教训得是,妾身明白。只是听到莫将士遇刺,一时心急,才失了分寸。”
纳兰婉微微一笑:“语常在不必紧张。我只是觉得,在这深宫之中,能有一份真挚的情谊实属难得。但你也得小心,宴会期间,宁嫔一直不怀好意地盯着你呢。你别和莫将士走得太近,以免落人口舌。毕竟皇上如此在意你,万一被人拿来做文章,莫将士肯定会受难。”
语缦烟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多谢王妃提醒,妾身明白。王妃心思细腻,如此关照,妾身实在感激不尽。”
纳兰婉轻叹一声,目光略带几分惆怅:“实不相瞒,本宫初来乍到,对这宫中诸事都还懵懂。而且,过不了多久,我便要随王爷回封地去了。在这之前,若语常在不嫌弃,咱们不妨多走动走动,也让本宫能多了解些这宫中的门道。”
语缦烟连忙点头,微笑着说道:“王妃客气了,能与王妃多亲近,是妾身的荣幸。王妃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便是,妾身必定知无不言。”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便各自离去。语缦烟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莫峪遇刺一事让她忧心忡忡,而纳兰婉的态度也让她思绪纷乱。
回想起方才纳兰婉的一番话,语缦烟心中满是疑惑与感动。疑惑的是,纳兰婉身为蜀国公主,又刚与王爷江夜澜成婚,与自己本无交集,却为何对自己如此关照。感动的是,纳兰婉能在这复杂的宫廷中,好心提醒自己莫峪遇刺之事,还暗示自己要小心行事。此时,宴会大厅内依旧热闹非凡。华烛高照,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墙壁上精美的壁画在光影交错下更显生动,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乐师们演奏着欢快的曲调,舞姬们身着绚丽的舞衣,在大厅中央翩翩起舞,轻盈的身姿如同花间蝴蝶,引得众人阵阵喝彩。宾客们身着华服,手持酒杯,在大厅中穿梭往来,欢声笑语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语缦烟刚与纳兰婉分开,心情尚未平复,就看到苏瑶像只欢快的小鸟般朝她奔来,手中还拿着一瓶葡萄酒,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语姐姐!”苏瑶清脆的声音响起,“你看我拿到了什么,这可是从蜀国来的葡萄酒呢,我尝了一口,一股甜甜的葡萄味,特别好喝,姐姐你也快尝尝。”
语缦烟看着苏瑶那活泼可爱的模样,心中的阴霾顿时散去几分,她打从心底喜欢这个单纯的姑娘。在温府压抑许久,如今好不容易回来,能有苏瑶相伴,也算是一件幸事。“好呀,瞧你这开心的样子,那姐姐就陪你尝尝。”语缦烟微笑着接过苏瑶递来的酒杯,轻抿了一口。葡萄酒入口,甘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带着一股独特的果香,的确美味。
一旁的林轩正与几位官员交谈,不经意间瞥见语缦烟又在喝酒。他心中一紧,想起上一次语缦烟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的模样,不禁担忧起来。而且他知道这蜀国特供的葡萄酒,看似香甜可口,实则后劲十足,人们往往在不知不觉中就会喝多,等到察觉时,早已醉得不知东西南北。他看了看周围,宴会人群正各自走动,正是个机会,便趁着没人注意,快步朝语缦烟走去。
而莫峪在人群中,同样注意到语缦烟一直在喝那特供葡萄酒。他在蜀国待过,深知这酒的威力,心中暗暗着急。只见他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担忧,毫不犹豫地拨开人群,朝着语缦烟的方向走去。
这一切都被温雅宁看在眼里,她正与几位嫔妃闲聊,眼角的余光扫到这一幕,顿时眼色一沉。她看着莫峪和林轩都紧张语缦烟的样子,心中妒火中烧。“哼,这个语缦烟,不过是个小小的常在,凭什么能引得他们如此在意。”温雅宁咬着牙,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给语缦烟一个教训。
林轩率先走到语缦烟身边,轻声提醒道:“语常在,这蜀国的葡萄酒虽香甜,但后劲极大,你可别喝多了。”语缦烟微微一愣,随即感激地看向林轩:“多谢林都尉提醒,只是苏瑶一番好意,我实在不好推辞。”
这时,莫峪也赶到了,他看着语缦烟手中的酒杯,一脸焦急:“缦烟,这酒不能多喝,你本就不胜酒力,这酒比你以前喝的厉害多了。”莫峪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直接叫出了语缦烟的名字,眼中满是担忧。
语缦烟听到莫峪直呼其名,心中一慌,脸颊微微泛红。她看了看四周,还好周围人都沉浸在宴会的欢乐氛围中,并未过多留意他们。她轻声说道:“莫峪,我知道了,你别担心。”
苏瑶看着两人紧张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歪着头问道:“莫将士,林都尉,这酒怎么了?我觉得挺好喝的呀,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莫峪耐心解释道:“苏答应有所不知,这酒刚开始喝没什么感觉,但过不了多久,酒劲就会上来,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语缦烟心中一阵温暖,她看着莫峪和林轩,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那我便不喝了。”
然而,这一幕落在温雅宁眼中,却更加深了她的嫉恨。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想着:“既然你们都这么关心她,那本宫就偏不让她好过。”只见她转身,对着身旁的一位宫女低语了几句,宫女微微点头,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