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颜转身走向客厅,故意不看身后那副温柔模样。
牛皮纸袋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窸窣声响,她利落地将婴儿湿巾、安抚奶嘴等物件摆上茶几——这次回国匆忙,孩子的用品大多没带全,今天特意去买的,没想到正好遇到傅景深。
余光瞥见傅景深抱着孩子在落地窗前踱步,月光将两人的影子叠成温柔的轮廓,她抿了抿唇,手上动作却没停,只是整理奶瓶的力道不自觉放轻了几分。
她将最后一罐奶粉码进置物架,金属罐碰撞的轻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转身时,落地窗外的月光斜斜淌过傅景深棱角分明的侧脸,之之软乎乎的小脸埋在他肩头,睫毛投下细密的影,粉嘟嘟的小嘴微微张开,早已坠入梦乡。
傅景深垂眸望着怀中的小人儿,听见脚步声立刻抬起头,漆黑的眼睛亮得惊人,像只等待夸奖的大型犬。
温颜心里泛起点点酸涩——她何尝不知之之的脾性,往常总要哭闹着听睡前故事才肯合眼,今天怕是折腾太久,又被傅景深吸引不肯睡,困意积攒到极致才这般轻易睡去。
她睨了眼傅景深紧绷的神色,手指朝左侧房间指了指:\"把她放在床上,轻着点。\"
话音未落,傅景深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穿过铺着卡通地垫的走廊。
推开门的瞬间,薄荷绿墙面映着月光,原木色家具间散落着几排绘本,唯一显眼的装饰,是床头挂着的粉色纱幔床帘。
傅景深屏住呼吸,用手肘轻轻拨开缀着星星挂饰的床帘。
婴儿床里铺着印满草莓熊的床褥,他半俯着身子,小心翼翼将之之往下放。
指尖刚要离开她温软的脊背,小人儿突然皱起鼻头,小嘴一撇发出委屈的呜咽。
他条件反射般又将孩子捞回怀里,喉间慌乱哼着不成调的童谣,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如此反复四五次,傅景深的衬衫后背已经洇出深色汗渍。终于,孩子睫毛不再颤动,他才如释重负地瘫坐在地毯上,望着床上熟睡的小小身影,嘴角不受控地扬起。
傅景深刚撑起身子,余光就被床头柜上的相框勾住。
玻璃镜面下,女子倚着洁白的病床,苍白脸颊上绽放的笑意比春日暖阳更灼人。
他喉结剧烈滚动,指节因用力攥住相框边缘泛起青白,声音几近破碎:\"温颜!这...这是...\"
温颜转身时被他陡然拔高的声调惊得一颤:“干什么?”
傅景深手不断的指着相框里的照片,眉头拧成死结:\"两个,我有两个孩子...\"
温颜看着傅景深失魂落魄又欣喜若狂的模样,眼底浮起一丝无奈,像看白痴似的嗤笑一声:\"医院检查结果早说了是两个孩子,不过安安已经睡......\"
话未说完,隔壁房间骤然响起尖锐的啼哭,撕裂了凝滞的空气。
傅景深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留下温颜望着空荡荡的地板,重重叹了口气。
蓝色床帘在穿堂风里轻晃,床上的小人儿涨红着脸,挥舞的小拳头带翻了枕边的安抚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