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骗子!说好过两天来看我,我一等就是六年多——”
这小孩儿,说的什么话,怎么还带调的?
时柒刚进将军府,就遭受到很严重的指控。
一改刚才高冷的态度,蓝绍秒变当年叽叽歪歪的小孩儿样,只是他长高了许多,比时柒还高出一些,整个人扑上来抱住,完全不可爱了。
“他是谁?”
还不等十一发难,蓝绍就抹着眼泪继续发问,语气很是悲愤,仿佛时柒是个什么罪不可赦的负心人。
“啊,我……”
“以前的事情就算了,以后你不能再这样了。”
蓝绍继续输出,完全不给时柒解释的机会,十一忍不住上前把他给拎开。
烦死了这倒霉孩子,真是没有分寸。
来回拉拉扯扯一番后,蓝绍的情绪终于稳定,招待两人坐到会客厅,现在能好好说话了。
蓝绍还住在刚来时被安排的院子,虽然破败了许多,却被打理的很干净。
因为刚才又哭又闹还耍无赖,反应过来后,青春期的男孩儿感到羞耻,这会儿又是满脸冷酷样子,希望能够挽回尊严。
双方都沉默着,时柒被刚才的抢白搞的也不知说什么,直到侍女进来给上了壶热水,蓝绍这才又别别扭扭开口。
“喝,喝水吧。”
“嗯,正好,我们还挺渴的。”
这年月能喝一口干净水也是不容易的,茶就别想了,树叶子都是金贵东西。
时柒示意脸色臭臭的十一也喝水,对方不情愿的端起杯子。
蓝绍看到两人互动,皱眉瞪着十一又问,“他是谁?”
“他是十一,嗯……我的,家里人。”
时柒也不知道要怎么介绍,十一完全是硬赖上她的,但两人一起长大,除了中间以为她死掉的三年,他们没有分开过。
如果没有意外,十一未来会一直和她在一起,家人这个定位应该是准确的。
十一瞥了眼时柒,嘴角勾了个痞痞的笑容出来,对于“家里人”的称呼似乎是满意的,不过他更想被称呼为“良人”。
“那我呢?”
蓝绍继续气哼哼。
呃——这是啥?修罗场?时柒脑袋开始嗡嗡响,应该怎么回答,人类幼崽快递包?她不应该来这里,在山谷刨地多好呢。
“你,你有什么想法?”把问题抛回去,时柒决定对方说啥是啥。
“我也是家里人!”
蓝绍抱臂,挑衅的朝十一瞪眼睛。
“嗤!”十一不屑笑出声,在时柒凑过来小声请求“给个面子”时,把头转向另一边,不跟小屁孩一般见识。
时柒隔着小桌台,拍拍蓝绍肩膀肯定道,“你是的!”
小孩还是冷着脸,紧抿的嘴唇在憋笑。
这一茬终于揭过去,谈话平和正常起来。
这些年,北面蛮族占领了启朝大半国土,各地藩王联合驱逐外敌,没联合明白又开始内斗,斗到最后又让蛮族一锅端。
入侵的蛮族也不团结,分裂出十来个政权,各自为政。
定州这边有宋鸿坐镇,比别处强点有限,天灾加人祸,所有人都在苟延残喘的熬日子。
蓝绍也吃了不少苦,整个人黑瘦黑瘦的,不过却没怎么耽误长个子。
宋鸿对这个外甥很好,请了定州最有学问的先生教读书,亲自教授他武艺,完全是当亲儿子培养的。
时柒感觉有些奇妙,当年白嫩嫩的小孩孩一下子长成了大人。
对于自己的这些年,时柒只说去深山避难了,隐瞒了九哥他们的事情。
说来双方还是仇人来着,九哥把蓝绍他爹一家全杀了,就算亲爹对他不好,周姨娘和蓝香可是对他很关照的,
当年要不是周姨娘委托时柒护送,小蓝绍也活不到现在,而时柒又算九哥那边的人,
账算来算去就很乱,时柒也不爱想这些,就这么糊涂着算奇葩球。
本来时柒想过来看一眼蓝绍就走,她还得和十一浪迹江湖呢。
可蓝绍实在太过热情,两人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也没能走成。
相处的时间久了,蓝绍和十一常在一处切磋,十一还教蓝绍使用暗器和轻功绝技,两人的关系倒是好了起来。
在将军府住的期间,他们只见过宋鸿两三回,
现在天下乱成一锅粥,诸侯们各自占地为王,定州这边宋鸿就是土皇帝,
近一年时间气候不再像往年那样极端,瘟疫也得到了控制,宋将军忙着灾后重建和招兵工作。
时柒与宋鸿说话时,能明显感觉出他强烈的招揽意图和蓬勃的野心。
也是了,这年头,但凡有点本事的人,谁没有个当皇帝的梦。
又在将军府待了半个月,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时柒是四月中旬出山谷的,现在已经是六月,他们也该离开了。
这次离开,蓝绍情绪稳定多了,他真的长大了,也能明白人生的相聚和离别。
出了定州,时柒随便挑了个方向走,十一自然没意见的跟着。
现在天气依然不太理想,六月的南方,白天差不多四十几度,潮湿的与姣峰山山谷有得一拼。
定州附近,大片农田荒废,再往北走,鬼城也不老少,好不容易遇到人,还是两伙不知属于什么势力的队伍在互殴。
双方的马都很瘦弱疲惫,马上的人倒是亢奋的很,红着眼睛挥刀砍杀,八成都将对方当成储备粮。
本想悄悄绕开这片是非,结果那队杀赢的眼尖,冲着他俩来了,没办法,只好战了。
十一端着斩马刀,一个人就把这伙中了朊病毒的队伍团灭,只剩下二十多匹饿到腿打哆嗦的马。
时柒给马群投喂一大堆苹果,然后她就成为了小马王,所有马一直跟在后头赖上了她。
时柒决定在附近找个环境好点的地方安顿马群。
带着马群往东北方向走了能有七八天,来到一处沿海的小城中。
破败的城门上刻着“开阳郡”三个大字,这里明显比别处凉爽,空气也清新怡人。
城市里一个活人也没有,百姓不是逃了,就是死在家中,周边的农田没人种植,长满了杂草,杂草丛中甚至能看到野兔和野鸡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