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心感受着那柄与自己血脉相连,已然蜕变的七杀神剑。
他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宁流身上。
有震撼,有感激,有茫然,甚至还有一丝身为长辈,却被晚辈远远甩在身后的苦涩。
尘心深吸一口气,朝着宁流,竟是郑重其事的躬身一拜。
“剑爷爷,您这是做什么!”
宁流连忙上前一步,双手虚托。
“宁流,听我说完。”
尘心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
“此恩,非再造二字可以形容。我尘心一生,不敬天地,不拜鬼神,只信手中之剑。今日,我拜你。从今往后,我这条命,这柄剑,皆为宗门,也为你。”
他没有说任何空泛的许诺,但每一个字,都重逾千钧。
宁风致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感慨。
“哎哎哎,我说老剑人,你这就不地道了啊!”
一个咋咋乎乎的声音打破了这庄重的气氛。
古榕搓着一双大手,满脸都写着“羡慕嫉妒恨”,他三步并作两步挤到宁流面前,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
“宁流啊!你这可不能厚此薄彼啊!老剑人得了天大的好处,他那破剑都变成什么‘神剑’了,那我呢?我呢?”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理直气壮地嚷嚷道:
“我俩可都是宗门的老人,你不能光想着他不想着我啊!我这把老骨头,难道就不配发光发热一下?”
看着古榕这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宁流忍俊不禁。
“骨爷爷,这机缘并非我能指定给谁。”
宁流笑着解释了一句,“这玩意,多少还是要看一下契合度的。”
“契合度?”
古榕眼睛一亮。
“那得试试才知道啊!万一就有一位神只,喜欢我这身硬骨头呢?”
宁流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
“那您请上祭坛,一试便知。”
“这可是你说的!”
古榕闻言大喜,生怕宁流反悔似的,迫不及待地一甩衣袖,雄赳赳气昂昂地大步流星,一脚就踏上了那座信仰神坛。
他学着刚才尘心的样子,往祭坛中央一站,深吸一口气,神情也变得肃穆起来。
“吼——!”
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吟响彻整个房间。
古榕的身体瞬间膨胀,一块块厚重的骨甲从皮肤下钻出,转眼间,一头狰狞而庞大的骨龙虚影,便盘踞在了他的身后。
正是他的武魂,骨龙!
九个魂环,两黄、两紫、五黑,盘旋而上,那股属于九十六级强攻系封号斗罗的威压,如山如海,朝着四面八方席卷开来。
古榕将自己的魂力与气势催动到了极致,昂首挺胸,闭上双眼,摆出了一副“快来选我”的姿态,静静等待着神只的垂青。
一秒。
两秒。
十秒过去……
祭坛毫无反应。
古榕身后的骨龙武魂依旧威风凛凛,祭坛上的古老纹路却黯淡无光,连一丝一毫亮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古榕脸上的期待,逐渐变成了疑惑。
他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瞟了一眼脚下的祭坛。
还是没反应。
他又猛地闭上,心中纳闷:难道是我心不够诚?还是姿势不对?
他又换了个姿势,双手背在身后,下巴抬得更高了。
又过了十秒。
别说神只虚影了,连根毛都没出现。
那座古朴的石质祭坛,就好像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对他那强横的魂力与龙威,完全免疫。
古榕的脸色开始变了。
从期待到疑惑,从疑惑到尴尬,最后,那张老脸涨得通红,几乎快要滴出血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传来的几道目光,有宁风致的无奈,有尘心的淡然。
还有雪夜大帝和雪星亲王那想笑又不敢笑的古怪视线。
太……太尴尬了!
这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刚才尘心一上去,光华冲天,神只降临,气势何等骇人。
怎么轮到自己,就跟个傻子似的在这罚站?
“咳……”
旁边,雪星亲王实在没忍住,干咳了一声,用一种努力憋着笑又充满“好奇”的语气,幽幽地开口了。
“骨斗罗冕下,这信仰神坛……难道还能沟通一位‘骨头神’,或者‘骨龙神’不成?”
这一句话,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噗嗤。”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出了声。
古榕那张老脸瞬间就挂不住了,他猛地睁开双眼,恶狠狠地瞪了雪星亲王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你给我等着”。
他悻悻地收起了武魂,那庞大的骨龙虚影化作流光没入体内。
古榕灰溜溜地从祭坛上走了下来,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祭坛,肯定是刚才老剑人用那一下,给用坏了!”
尘心嘴角微微一抽,选择了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看自己这位老友。
宁风致则是笑着摇了摇头,走上前拍了拍古榕的肩膀,安慰道:
“骨叔,行了,这等神只机缘,本就讲究一个‘缘’字,强求不得。”
“我也上去过了,也是无事发生。”
雪夜大帝和雪星亲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庆幸。
幸好他们有自知之明。
连九十六级的骨斗罗,如今武魂进化为九宝琉璃塔的宁风致上去都毫无反应,他们两个魂斗罗级别的,就更不用去自取其辱了。
成神之路,终究是属于这片大陆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的,他们身为帝国皇室,能亲眼见证这一幕,已经是天大的幸事。
看着一脸郁闷,蹲到角落里画圈圈的古榕,宁流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这就算是有信仰祭坛,神的青睐,也不是大白菜。
契合度,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尘心的七杀剑,其“杀伐”本质与杀神高度契合,才能一举成功。
而古榕的骨龙武魂,在斗罗神界,或许真的没有与之对应的神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