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风凛冽刺骨,陈奚裹紧身上材质极佳,保温效果极好的缎绸,揉了揉眼睛,
柔声道:“嗯,姐姐?
唉,这过的什么日子,一个人无父无母的小妮子也敢随意编排,不知是仗谁的势,如此无法无天。
好冷,城内恐怕等待多时了,她们毛手毛脚,又无人管教,恐怕出来纰漏。
届时,他又要着急,那我们试问,回去吧,这里也没有什么人!”
话音未落,就要挣扎着侧步离开,张宁心疼的抱着她,不然离开,眼里满是担忧,
安慰道:“你就好好呆待着,哪里都不许起。
暮色渐晚,城中混乱一片,你个俏生生姑娘右边有无侍卫,谁知哪里窜出个歹人要如何是好?
乖,听我的,一切皆有甄姜她们安置,我派人来接了,我们姐妹两人好久没有这般谈心了。
你看这落日余晖,恢弘灿烂,五光十色,红霞轻若柔絮,薄似浣溪纱,倘若能剪裁为红装素裹,必是光彩照人,荣耀万千,还不迷死个人。
你呀,当真是越发俏丽可人,彩绣辉煌,可便宜那个没心没肺之人,真真气死我了!
那些文书不是有属下处理,还真想一个人过日子不成,不分轻重缓急,以后莫要搭理他。
还眼巴巴耐着性子盼望能多瞧瞧一眼,结果呢,还不是诉诸借口。
繁忙,繁忙,这天下间能人辈出,也不缺一个聪明人,他还能耕耘天下每一仗土地,过问每一件闲事,莫非连村头猫狗争斗都要评上一理不成?”
张宁佯装愠怒,柳眉倒竖,一副指桑骂槐样子,明白人都知道说的是谁,却又只是佯装不知道,默默低着头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经过张宁一番打抱不平,陈奚心中郁气已经消散,咯咯咯,轻笑了起来。
见她这般眉飞色舞的表述,感觉一阵快意,忽然撇见路旁的士兵皆侧目而视,大感窘迫,急忙手慌脚乱的止住道;
“姐姐,姐姐,快停下,旁人还看着呢?”
张宁性子内严外柔,外表虽是温柔,待下人也友好,可骨子里却是有当家主子的威严,
厉声呵斥道;“看什么看,还要不要眼睛了,平时见我客客气气,这会儿倒是不知谁是主人了。
好死不死奴才,专心作活计去,要是蹭破、损坏了一点,定要让其尝尝军法味道!”
陈奚轻抬琼首,睁着圆圆的、乌黑的、略带睡眼朦胧的倦怠美眸,怯懦懦小声问道;
“他会过来吗?他的事多,况且不喜人打扰,他岂不烦腻。”
张宁轻叹一声,目光闪烁不定,也时不时抬头瞄上一眼那人潮稀疏的城门口。
不由想起当初在下曲阳城,武临纵马飞驰而出,手中挥舞长戟,率领数百士兵冲破汉军包围,为被困城中黄巾军杀出一条血路,其英勇无畏形象依然历历在目。
当时,谁能想到一个寂寂无名的毛头小子,却能搅动风云,掀起滔天巨浪,打得汉军名将退避锋芒,甚至连卢植这样的天下名士也饮恨沙场,
极为不服气的骂道:“哼,没什么了不起,倘若那天惹怒了我,多添加一些盐,齁死他,看他吃不吃。
若是跟狠一些,断了他口粮,饿上两顿就老实了。
喝粥还不忘种田人,白吃白干久了,连自己是谁道不知道了,若那天被那个狐媚子迷住了眼,赏他二个巴子,看还识不清楚谁是谁!”
陈奚眼中闪烁着亮光,宛如一个小迷妹,十分崇拜的望着她。
脑海中浮现冯小怜泪汪汪求饶的一幕,顿感大快人心,身心舒畅,喜笑颜开的凝视着英姿飒爽的娇艳女子。
“咳咳,打扰了,要赏谁吃巴子,有什么有趣事情,可以允许我听一听吗?”
二女一惊,陈奚思念益深,此刻听到十几年割舍不断的声音,哪里还能克制住心底涌出的深情。
挣扎着就要从张宁怀中出来,张宁深知她心中苦楚,也不再多加阻止。
随即就见陈奚一头,扑在心心念念人宽大怀中。
她在一旁孤立独影,晚饭轻抚,掀起桃红云裳,青丝飞舞,遮挡那憔悴羡慕面容,看起来十分凄凉。
陈奚紧紧撰住武临飞舞的衣裳,泪思似泉水般涌出,声音颤抖,柔嫩脸庞贴在宽阔胸膛上,
叠声娇气道:“武临哥哥!我...我好想你,每次都躲着人家,是不是我很粘人,十分缠人,让人心烦,你...你是不是讨厌我,喜欢上别人了!”
说到最后,陈奚情绪越发激动,一想到武临移情别恋,自己这个夫人名号还无名无实,名不正言不顺。
顿时心中极为难受,泪眼簌簌簌往下掉,想到此处,脸酸心疼,愈觉烦闷,大有悲戚之状。
武临眼看场面控制不止,大有悲声大恸趋势,
急忙柔声劝慰道;“好姑娘,你都不知道害羞,一群人看着呢,还不小声一点。
别人家夫人都雍容尊贵,温暖如煦,心情温和,性情淡然。
你怎么哭哭啼啼,让全城人看笑话,明儿全城人都记得,看你怎么出门!”
陈奚一听叫她夫人,不觉心中一动,内心甜丝丝的,大为静谧。
即便眼泪汪汪如水般流淌,可哭诉之声断断续续,待要停止,又不制止不了,便把脸使劲朝武临衣裳上蹭,不多时便完全变为小猫般呢喃声。
武临也紧紧拥抱着她,见陈奚哭哭啼啼,惹人心疼的可怜模样,似温顺的依靠着他,霎时间手足无措,
轻声柔语的安抚道:“我们回去吧!饿极了,小心把你给吃了,俏姑娘上花轿了!”
说完,双手一横,便轻轻松松把她抱起来,径直朝着城门口空荡荡车辆过去。
陈奚也不挣扎,只是温顺扑在他怀中,脸庞红红的,极力躲避路过闲人,投来的刺目视线。
而张宁则是满脸羡慕,轻叹一声后,便紧随其后,默默地、轻轻的、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