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心中烦闷,柳眉竖起,头也不回,只顾着安抚怀中可怜人儿,眼皮也不抬一下,
冷声说道;“先等等,对了,唐蓉如回来了没有?”
宁苏低着头,脸色十分难看,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感觉自己十分冤枉,气愤武临处事不当,把她给连累了。
深知是那天晚上的传言致使被猜忌了,遭到这般一呛,刚想要为自己辩解的话也哽咽到喉咙中。
禹时拂见场中气氛紧张,急忙接过话茬,
“夫人,未曾有消息传来,听闻将军还在同诸位将领商讨,一时半会儿肯定来不了。
外面风大,陈夫人容易受寒,可先乘车回府中休息!”
听到夫人的称呼,张宁突然脸色一红,本想啐骂对方胡言乱语,但又感受到怀中人的温和,那一块被眼泪浸湿的衣裳依旧湿润,
语气坚硬道:“无妨,我们两就在这里等,没你们什么事情了,去帮忙清点财物,避免缺斤少两事情发生。
若是除了差池,记错账目,到时候仔细你们的皮。
把此话传下去,若是有侵吞多占,一定用军法严惩!
抓紧时间记录,倘若耽搁将军出兵时辰,将军追责下来,都是一处生活的伴儿,鞭子落到谁身上可不留情。”
禹时拂心中一紧,自然明白那个谁是指谁,她偷偷瞥了一眼一旁尴尬的宁苏,声音低沉,
小心翼翼的说道;“是,谨遵夫人口谕,定然把话原原本本带到!”
接着,她脚步轻轻的朝旁边挪一下,悄悄拉了她衣袖,蹙眉轻挑,用眼神示意她跟随自己离开。
宁苏之人会意,先是抬头看了看张宁清脆的背影,顿时踌躇不已,暗道自己是陈奚丫环,也想要留下来替自己解释清楚。
张宁迟迟听不到二女脚步声,转眼便看见二女一阵拉拉扯扯,脸色当下便冷了,柳眉微蹙,
呵斥道;“干什么,难道不知道所有人都在忙吗?需要我请你们去?还不快点离开。”
二女还没有听过张宁说过如此严肃的话,轻声回应道;“是!”
又见她神情阴沉如水,字字冷漠,哪里还敢多加停留,禹时拂慌忙拉扯着还愣神的宁苏转身就走。
张宁见二女落荒而逃,脸色缓和下来,轻叹一声,刚要收回目光,却远远看见唐容如一脸气愤,正在同碰面的宁苏、禹时拂相互问候。
她又把视线往后面挪移,空无一物,只见绵延不绝的车辆咕噜噜而去。
心中一凝,明白唐容如没有请回武临,看她一脸怒气,恐怕是连门也没有进去,顿时一阵气恼,便自顾自的转过头去。
“踏踏踏!”
听闻身后沉重脚步声,张宁依然低着头,
“我不想听其他的,麻烦再跑一趟,你告诉他我们会一直等着!”
闻言,唐容如只感觉脑袋一阵晕眩,心中苦闷,她悄悄按了一下隐隐有些发疼的大腿,临城本就不小,这一来一回的跑,早就丢掉了半口气。
她从小道消息得知,武临一伙人可是在筹划大事,数个时辰不见人出来,完全推测不出什么时候结束。
唐容如语气一窒,深知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深吸一口气,不停抬起眼眸望了望那孤立的背影,有些底气不足,
唯唯诺诺道;“夫...夫人,将军总是不知时候开会,估摸着不是小事。
奴婢连门都没有进去,侍卫口吻严厉,不由分说把人阻挡在外。
天寒地冻的,实在不能久待,不如...不如夫人给予我一件凭证,
您也知道府衙守备森严,奴婢身份低微实在难以进入,借此堵住守卫借口,方才能见上一面!”
张宁思索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身上完全没有可代表胜负物品,心中不快。
但也没有当众发脾气,忽然看见不远处行驶的马车,这才想起来牧马还在城外派兵接受车辆,
略微歉意道:“难为你,倒是浪费了你时间,踏着远路传话,你先去吧,我会派人寻找信物!”
唐容如暗道一声果然如此,心想你们吵架,倒霉的确是我们这些下人。
轻轻答应了一声后,便硬挨着脚上疼痛继续踏上了那条,令她无不熟悉又极其痛恨的宽大街道。
张宁并不在意对方怎么样,唤来身边一名持戟侍卫,让对方送来一件信物给远去的唐容如,便再也闭目不语了。
城中粮仓内,甄姜五姐妹、周茹、郑轻仪、郭照、冯小怜宁苏等一行人,正愁眉不展,精神萎靡的坐在府库门口。
几女望着进进出出,绵延不绝的人流,眼皮虽然不停跳动,手中笔墨却是绵绵如水般流畅。
甄姜五姐妹、周茹、郑轻仪则是一脸尴尬,几女望见昔日高高在上,过着锦衣玉食生活的熟人以及家人。
每当她们看见认识之人从眼前经过,一接触到对方冷漠眼神,由于心中有愧,便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
甄宓也安安静静呆在甄姜身边,不过嘴角却挂着止不住的笑容,她时不时抬头看一下昔日族人,这里瞧瞧,那里望望。
见他们满头大汗,在士兵咄咄逼人的威胁下,变得唯唯诺诺,脸上的笑意十分灿烂。
一想到昔日在甄家忍饥挨饿,受其威胁的时候,心中极为快意,对武临处置俘虏的方式十分满意。
甄姜无奈的望着一脸傻笑的甄宓,瞪了两只似睁非睁的眼,微腮带怒,薄面含嗔。
在大众场合下,努力维持着内心平静,忍受着无数道冷漠鄙视的眼光,口中有说不出的难受。
虽对甄宓的行为极为气愤,可屡次责骂却不知悔改,也只好随她而去了。
唐容如又一次来到那重檐庑殿顶建筑,黑瓦屋顶、朱红柱子、砖砌台基。
作为官府重地,均采用白涂料来抹四周的内外墙,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威严与肃杀之气。
唐容如凝视了那高门大宅一会儿,美眸中浮现出一抹留恋。
视线顺着朱红栋梁往下看,一眼就看见士兵冰凉眼睛,她急忙收回视线,
自顾自的抱怨道;“唉,上辈子欠下的债,怎么怨得她人,只希望那几位姑奶奶不要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