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管亥若有所思,先前,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六万大军十不存一,哪里还会冷静思考。
果然正如武临所言,不多时,北面、东面各自逃来一只一千多人的败兵。
见到汉军惨状,武临大手一挥,主动让开了一条小路,令刘德然、高诱同卢植会合。
见二人皆是残兵败将,不禁异常震惊,慌忙询问:
“你们二人为何这般狼狈,可是一万大军啊,怎么会只有一千多兵了?”
面对卢植愤怒般的咆哮,二人也是无言以对,一时间脸上无光,羞愧不已。
两人本来占据了上风,很快就要取胜了,没想到暗中跑出数万敌军,在撤退途中,又遇到两支几千人部队。
为首将领骁勇善战,无人可挡,又遭受了一阵冲杀,五千多人流散、被斩杀了许多,其中郁闷不言而喻。
卢植呆愣愣看着七千多败兵,脑海中恍惚过昔日出兵时的辉煌场景。
面对眼前的一群残兵,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恍如隔世。
“什么声音?”
汉军中爆发出一阵嘈杂,四周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定眼看去,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徐晃、臧霸、太史慈、典韦等人赶来。
卜己、郭太、也带着七八千余残军聚集而来。
卜己、郭太心情低落,眼睛通红,声音哽咽的向管亥苦涩。
“渠帅,我等有罪没有抵挡住汉军,两万兵折损过半。
如今,除了被汉军斩杀之人,一些人跑散,仅存七千残军了。”
管亥也是暗自悲伤,此行有六万部队,一番血战,竟然精锐尽失,臧霸的三万兵也背叛了。
场中残存一万多人,算上巨鹿城中二万人,十一万大军,仅剩下不到四万,其中还有许多可能跳槽。
但管亥也不甘屈居人下,曾经也是为一方枭雄,手中还有筹码,那就是粮草。
巨鹿大战没有结束,他就还能聚集兵马,重新拉起一支十万人兵马。
卢植在听完刘德然、高诱等人阐述后,也是陷入了沉默。
叛军围而不攻,其中含义自是清楚,明显是害怕汉军反扑,等待他主动投降。
各路人马一一到位,时机已到,武临也不打算等待了,横刀立马,朝汉军喊道:
“卢植将军,久闻盛名,传言你才兼文武,性刚毅有大节,常怀济世志。
少与郑玄师从马融,通古今学,实乃一代大儒。
你我虽立场不同,但所行之事,皆为黎民百姓,朝廷腐败奢靡,为官者鱼肉百姓,压榨民脂民膏,滥杀无辜。
掌权者生活糜烂,卖官售爵,结党营私,争权夺利,委骸横尸。
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实乃真实写照啊!
这样的朝廷,是否符合你心中的盛世,是否能重现你所读的圣贤书。
你毕生追求的信念,就是成为别人手中锉刀,四处屠戮百姓吗?”
卢植沉吟片刻,朝廷现状当然熟悉,深陷权利漩涡,身不由己。
一直随波逐流,早就迷失了方向,对汉朝颇感疑惑,不知能坚持到及时崩溃。
“你不过一反贼,哪里能理解朝廷良苦用心,导致天下动乱之人,不就是你们鼓动、蒙蔽百姓。
一群刁民,心智迷失,不谙世事,不愿回头,汉军不得以才大开杀戒,震慑宵小,彰显朝廷权威。
本将军看你年纪轻轻,文武双全,身怀仁义之心。
何苦要委身于贼营,若是举兵投效朝廷,定能保举你身居高位,封侯拜相,封妻荫子,光耀门楣。”
对于卢植招揽,以及其口出狂言,口口声声以自身名誉担保,简直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卢植将军,黄巾军为何揭竿而起,你身处朝廷不可能不清楚其中缘由。
我也不与你虚与委蛇了,你这般自欺欺人之人。
若是不知愧改,只为争取一时功勋,还是为腐朽汉朝殉葬吧!
我懒得与你废话了,你们这些朝廷爪牙根本不配听。
我就一句话,今天你们降还是不降,我军善待俘虏。
大战过后,愿意留下的人欢迎来石门城定居,不愿意的人也会发放路费,遣返回家乡与亲人团结。
至于你卢植与众多将领,我也不会太为难你们,所在家族可以重金赎回。
没有足够多钱财的人,也能保存一条性命,为各方建设添砖加瓦。”
深知卢植本人顽固不化,且代表着世家豪族,根本就不抱有希望,此举只是想瓦解军心,展示武临军仁义。
“各位乡亲们,俺本是皇甫嵩抓的壮丁,因为朝廷强征士兵,在濮阳加入汉军,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可在攻打邯郸时,大家仅仅是捡了些钱,就遭到无情屠杀。
我们本有两万人,幸亏得到武临将军收纳,才保存了一万人。”
又有人出来说道:“就是就是,当时杀得血流成河,汉军举起屠刀,完全是无差别屠杀。”
说到此处,许多人想到惨死友人,悲愤交加,潸然泪下,呜呜咽咽哭泣了起来。
“我本是从兖州逃难而来,家人都死在了路上,孤身一人四处游荡,每天只想赚取一口热食。
听闻濮阳招兵,才纠结一些乡亲共同残军,可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倒在自己人屠刀下。”
人类的情感具有共同处,极具感染力,他们皆是心存不下去的难民,能有一口吃的,谁会愿意冒着诛九族的风险造反。
两军默然不语,虽刀兵相见,凶狠凝视着眼前敌人。
但脱下这身盔甲,谁没有一个家庭,都不愿斩杀沙场。
身为家中顶梁柱,一旦身死,朝廷又不会补贴战死士兵的家人。
他们若是在此处战死,家人就会饱受欺辱,甚至失去了经济来源,最终卖身到大家族中,成为卑微的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