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老宅,就有得一阵忙的,每日坐在马车上都让人累得喘不过气,随行的更是,江妧让人换着休息,裴慎则让人都打赏下去。
没几日,晋氏就请江妧去见她。
原本裴慎打算陪着她去的,奈何这里是裴家本家,他父亲中风半瘫,外面的事只得由他打理了,江妧也劝他不必跟着,毕竟事情已然如此,怎么也要面对,何必跟着?
领着璇儿往晋氏房中来,见衡哥儿也在,见了她,想叫母亲,才张口就被奶母一把捂住了嘴 ,一旁的秦嬷嬷见了,好一顿呵斥,“那是哥儿,就算她不是大奶奶了,叫一声又不会少一块肉,你捂什么嘴?搞得见不得人似的。”
这明晃晃的说她见不得人,引得小香恶狠狠的瞪着她,秦嬷嬷只是将嘴一撇,转过脸去,江妧捏了捏她的手,“会叫的狗而已,何必理睬,咱们慢慢收拾就是了。”
秦嬷嬷听了一耳朵,说不怕,那是假!也不敢扭着,低着脑袋站在那里。
原来不过是个草包!这句话就吓得脸色都变了。
一进门就一股子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主仆两人忙用帕子捂着鼻子,江妧见璇儿受不住中药味的熏,让她不必给晋氏请安了,让小香将人带了出去,自己独自一人进门来。
晋氏苍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床侧站着两个丫鬟,一人端着碗,正朝门口看过来,见她进来,两人为晋氏拿了褥子枕在背后,旋即退了下去。
“婶婶叫我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么?”
晋氏重重的叹了口气,原本她和三房争个你死我活的心气儿再也没有了。
现在呢,自己儿子也没了,儿媳也跟着人跑了,有个没血缘的孙子也不成气候,只有一个庶子,自小不养在自己身边,哪里有一点亲的,现在只怕等她一死,那姨娘就把持二房了。
“坐吧。”
她指了指旁边的凳子,没了心气了,也不介意江妧如何唤她了,儿子没了,唯一的寄托就是女儿了,那日裴慎的威胁历历在目,她不能因为心里的那点仇恨也毁了女儿的下半辈子。
江妧依言坐了下来,现在与她儿子和离了,她倒是对她客客气气的了,也不别扭拿乔了。
“我记得你平日里最爱的是茶是......什么来着。”
“婶婶不必如此,就算你我不是婆媳了,还是世交之宜,有什么就直说就是了。”
可小丫鬟还是上了茶来,出门在外,江妧不敢吃她的茶,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只是握着杯子听她说话。
见她防着自己,晋氏也没觉得什么,只道:“这件事也怪我们,想歪了,孙氏那个贱人......”她说得咬牙切齿的。
“婶婶何必呢!孙氏当年没了孩子的苦,谁替她担?你是主她仆,难不成她能做什么牛不喝水强按头的事?这件事决定权还是在你们手里,不是么?”
晋氏憋了一口气,气得直捶胸口,最后也知道不做无意义的挣扎,“你们也和离了,本不该管的,作为长辈也作为一个女子我不得不提醒你,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难不成就偏看上你不成?”
江妧蹙眉,“婶婶,我也不信非你不可的事,可若是你偏要来离间我们,那么我很明确的告诉你,我和他在一起一日,我就信他一日,我也从不怕离开他,或许日子没那么舒坦,可我有的是钱。”
“好,就当我没说,今日请你来是因着我实在走不动了,所以才请你跑一趟,怀儿被我养得没一点心眼,我冷眼瞧着,那庶子也不可能会帮衬她,她在那府里日子过得如何,还得看你们的态度,求他们不如求你,大郎人没了,如今只有二郎可以依靠。”
她觑了江妧一眼,见她面色如常,这才接着道:“怀儿在家时想来与你关系融洽,看在咱们世交的份上,多在二郎面前提一提。”
“那是他妹妹,他不可能不管的。”
晋氏笑了起来,点着头,“是,可他妹妹那么多,好孩子,算我求你了,我也不敢说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话,我知道我儿子对你也就一般,也没有夫妻之实。”
“往日的情分,我会多提的,听不见就由不得我了。”
她说完已然站起身,将那盏一口没动过的茶水放在炕几上,看了她那张青黄的面孔,双眼深深的陷了下去,想着她也是为了女儿才忍下这口气的。
“关于裴怀,我能帮的定然帮,自然,这要是在她不记恨我的情况下,若是她要记恨我,我可没那么大方。”
说完这句话,她便出门来,见小香领着女儿在院子里同小丫鬟们玩耍,朝她招招手,便张开双臂,璇儿就朝她飞奔而来,重重的撞进她怀里。
她哎呦一声,揉着她的脑袋,“娘亲差点被你撞飞了。”
璇儿哈哈的大笑起来,小香凑了过来,让她看身后,她回头,见衡哥儿躲在房门后头偷偷的望着她们,江妧只是朝他笑了笑,便带着女儿走了。
她的爱不想分给璇儿的兄弟姊妹,更别说衡哥儿那样的陌生小孩了。
抱着璇儿,她还是吩咐了,“你让他奶母好好带他,带好了我自然重重有赏。”
一回到房中,璇儿就要找二叔,江妧本想着哄她,说二叔有一等一的要紧事,等会儿就回来,让人拿了茶果糕点给她吃,不想她现在倒是脾气大起来了,会撒娇耍横了,一直哭着要找裴慎。
小香无奈的撇着嘴,哭笑不得,“还得是裴大都督,你瞧,给你拿捏得,小小姐都会想他了。”
江妧又气又好笑,只得让人去请裴慎,他在前头见客,听说女儿哭着喊着要找他,巴不得长了一对翅膀飞回来,匆匆打发了本地官员,踏着轻快的步调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