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她面色如桃,眼波流转,顾盼生辉,伸出纤纤素手轻柔的替孩子拢着衣裳。
她一举一动皆在他目下,思念至极,胸口微微塌陷,整个人都犹如浸泡在暖流中,他起身将孩子抱给小香,又回来,见她已然站起了身。
“你还不回么?”
江妧声音有些发颤,在一起那么多年,她自然清楚他想干什么,往后退了两步,想将自己藏起,脑海里记起自己在裴恒那里的承诺,又忆起女儿粉雕玉琢的脸儿。
“回去吧,裴慎,正正经经,明媒正娶的妻子不好么?”
他笑着捧着她的脸,低头就去亲她的嘴,吮吸着她的唇,江妧挣扎着,想让他松开手,他偏不,她挣扎得越是凶猛,他舌尖更是缠得厉害,最后还是她放弃了,被他擒住推拒的手,揉在胸膛,让她感受他胸口处咚咚的乱跳。
“明媒正娶的再好,那也不是你。”
江妧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游移着,他顺着她的目光扫过去,静静的望着帐顶,他将人揉在怀里,柔声问:“跟夫君说说,裴恒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他要我以璇儿的性命起誓,不能再背叛他,如果他死了,就要为他守寡。”
裴慎冷哼一声,“他倒是想得美,他说这些话的前提是他救的女儿,可他呢?不仅没救,还让人带着她东躲西藏,颠沛流离,在进裴府前就没吃过饱饭,”他神情微敛,那双眸子冷得可怖,咬牙切齿的道:“我当初给他选择就是看他放过了女儿的,又是打小亲的情分,如今,竟敢拿我的女儿的性命来威胁我们!”
他后槽牙咬的咯咯响,她和女儿是他的底线,要是如此,他也不必对裴恒有一丝留情了。
江妧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松开她,大迈步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吵闹起来,正想让人出去打听怎么回事,就听见外头嗡嗡哭了起来。
听见晋氏哑着嗓音大喊大叫,声音有位歇斯底里,“天杀的!我的儿啊,你命好苦啊,被自己的弟弟抢了妻子不算,还要被人谋了性命。”
她听得心惊胆战的,站在门口不敢出去,手紧紧的攥着衣裙,指甲将手心戳得麻木,小香轻声唤她才回过神来,见她怀中没抱璇儿,忙问人哪里去了。
“在睡呢,奴婢瞧了,没醒。”
她慌忙奔过去一看,果真见她还睡得迷迷糊糊,睁了一缝眼来瞧她,见是她,朝她笑了笑,江妧忙让人关了门,晋氏骂了几声,就在外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低沉的声线,似乎夹杂着轻笑,不知裴慎说了什么话,晋氏彻底没了声,连哭泣都没了,外头也静悄悄的下来。
他知道她来了女儿的房间,便也跟着过来,见她睡得好了,他也放下心来。
“回去吧,睡了。”
俩人又回了自己的屋里,裴慎关了门,脱了外袍,见她已然上了床,自己也去盥室洗漱了才出来。
她背对着他,想着事,听见他的脚步声,也只是眼波微微一动,依旧将双手枕在自己腮下,开始出神,裴慎在后头睡下就贴身上来,将她整个身躯都围在他怀里。
“想什么呢?”
“他死了?”
“奄奄一息。”
江妧愣愣的听着,他又接着道:“人之将死,也松了口。他同我说,是他对不起你,不该说那些话来要挟你,让你随你自己的心。”他在她青丝上落了一个吻,“其实从头至尾都是我和他的不是,都是自私的人,都想将你留在身边。”
裴慎的前面几句话实在没什么信服力,江妧不信,但也没说话,他就这样拥着她,一夜难眠,她倒是好睡,自己在边疆那么些年,一直素着,夜晚做梦都和她缠绵,今夜就想和她缠绵,她就这样睡着了。
一觉到了天大亮,江妧起身就不见了人,正纳闷呢,就感觉枕下有东西,拿开枕一瞧,原来是一张纸,她好奇裴慎为何会放一张纸在这里,展开一瞧,原来是和离书。
上面写着裴恒的名字,又按着他的手印,原来裴慎昨晚出去就是为着这个,此时的江妧,才相信他昨夜的话,原来想让自己人查一查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可否能信的,现在也不必了。
她不自觉的唇角上扬,当初就是怕裴恒知道两人的私情,拖到无可收拾的地步,现在已然是烂摊子了,没必要再收了,倒不如破罐子破摔了。
裴慎一进来就见她拿着和离书在笑,接过小丫鬟手里的帕子,擦了汗,在圈椅上坐了下来,懒洋洋的窝在椅子里,带着几分轻快的语气问:“高不高兴?”
江妧重重的点头,泪水却在眼眶里蓄满。
见她半晌不再说话,裴慎察觉出她不对劲,起身走到她身边,跪蹲在她身前,低头瞧她,见她薄薄的眼睑上红了一圈,眼泪在下眼睑上欲滴不滴的,吓了一跳,忙想伸手去擦,却想起自己满身臭汗,又忙去寻帕子给她擦。
“好了,不哭了,都说是喜事了。”
她又点头,泪珠儿就滚滚而下,她伸手要抱他,裴慎一动不敢动,他身上真是满身臭汗,刚才与部下一同出门,带着女儿溜了一圈的马。
她揽着他的脖子,鼻音囔囔的问:“你怎么不抱我?”
“我浑身都是臭汗,怕你嫌弃。”
她摇头,依旧将他抱得紧紧的,裴慎也回抱她,内心的情绪翻涌,没人知道他现在有多快乐,有妻有女,还有一般人不可企及的官位、钱财,权势,简直是人生赢家。
“我要娶你,我要亲自写婚书,我要给你捕大雁,明媒正娶的将你娶进门。”
“缓缓又说,我......还是怕那些流言蜚语。”
他说的兴奋,她却开始打退堂鼓,满心的欢喜化作一缕清风,被她的不明的态度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