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在做梦,终有梦醒的时候。天才蒙蒙亮,众人就起身了,除了小香之外,这里的丫鬟都不带走,一同的还有裴慎的亲信。
小桃红算得上是主子,所以和几人一同住在上间,裴慎的意思是让她伺候江妧,她倒是无可无不可的,只是江妧觉得没必要,不过一日的时间,小香也能忙得过来,再者她也不缺什么。
一路平安顺遂,也到了裴宅门前,裴恒早等在丹墀上,见马车来,他像是忘了他做的事一样,早被小川扶着下来,一摇一摆的走了下来。
一揭帘子,江妧就看见他那副面孔,以前觉得裴恒长相普通,即便是他母亲认为一表人才,江妧也觉得还算看得过,如今再看一眼,普通长相下面更多的是猥琐!
沈氏身边的大丫鬟青鸾也早迎了下来,朝她行礼:“太太听说您还好好的,不知多高兴。”说着,早已眼泪汪汪。
“有劳大伯娘挂怀了,倒是我的不是了。”
裴恒伸手来接她,江妧低头看着他的手,抬眼定定的望着他,最后还是小香说:“大爷,还是我来吧。”这才解了她的围。
一路进来,裴慎先去给沈氏磕头请安,裴恒也带着江妧洗漱了就一同去见了沈氏,她也在裴恒的口中听说了具体内容,拉着她的手劝解,“大郎一年多前遇到这样的事,有什么情急之下做的不对的,你别太过怨怼。”
江妧沉吟,刚要张嘴,沈氏见她有些不大搭腔的意思,当即拉下脸来,嗔她:“情急之下,汉高祖都有丢下妻儿跑的,更何况是他腿脚不好,若是怨怼了,就是你的不是了。”
裴恒还是依旧不张嘴,只是看着别人来教训她,江妧冷笑了一下,正想张嘴,却听裴慎道:“母亲,汉高祖斩白蛇起义,何等英雄?!可惜兄长不是汉高祖,更没有个汉惠帝的儿子。”
裴慎早已黑着一张脸,又不好护得太过,他的意思很明显,裴恒不是汉皇帝,也没有能力让江妧成为万人之上的人,更没有能成为帝王的孩子!
沈氏被儿子呛得仰倒,斥道:“你就不要再捣乱了,女人家家的丢了那么多天,值得你这么维护?”
“大伯娘,同为女人,你说话何须如此刻薄呢?我们夫妻的事也不需外人插嘴!”
说完,起身就往外走,沈氏惊得一愣一愣的,“这人莫不是疯了,拿我撒气!想来往常的娴静温柔是装的。”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沈氏狠狠瞪了裴慎一眼,“闭嘴!”
“大伯娘,是我的不是,让您劝妧儿反倒让你受了气,等我说她,让她给你亲自道歉。”说着,一瘸一拐的追了出去。
江妧走得极快,一径往自己房间里来,半晌都没缓过劲来,想了想,趴在炕几上哭了起来,小香也生气,也心疼,只能跟着她哭。
“轻飘飘几句话,咱们差点死在外面。”
正要谩骂,就见裴恒被花豆扶着进门来,只得拍了拍江妧的肩,站到一旁守着,让人去端水来,伺候着她洗了脸,裴恒让她出来,她觑了江妧一眼,见她点头这才退出门来。
裴恒伸手来牵她,被她躲开了,他也未曾计较,只是笑着,“你不该和大伯娘那么讲话,说来说去,也是为了咱们.......”
江妧打断他,“兄长,我敬江家和裴家是世交,称你一声兄长,此次回来,我只想同兄长说,我要和离。”
“什么?”
裴恒不可置信的望着她,“和离?不可能!”
“兄长,留一点体面给彼此不好么?”
“我知道你失望,可我也想好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自此以后都交给你了,二弟在盐务上给了我些好处,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他一面说着,将拐杖扔了,跪在江妧脚前,抱着她的脚大哭,江妧吓得想往后退挣脱他,双手也一直在推他,可还是摆脱不掉,最后只得任由他抱着,也不说话了。
半晌,他还在哭着,江妧拉他起来,“兄长.......你先起来。”
“妧儿,不论如何,我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不会让你再伤心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你先起来再说,行么?”
江妧也不敢逼急了他,毕竟她自己也心头有鬼,只得暂时先缓兵之计,索性等一等,裴慎那边办好了事,就直接一个死遁,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江妧有所松动,他才再她的搀扶下起身来,起身就抱着她,一个劲的说着对不起,要她原谅他再当时害怕,才会说了那样的言辞。
“你我夫妻,过了就过了。”
在裴恒的眼中,江妧好哄,性子温顺,听她这么说,也相信了,握着她的手贴在脸上直哭,江妧被他哭得心烦,动不动就哭,比唐僧还能哭。
到底还是安慰了他一番,和他说自己要搬去外面的美人榻上睡,他愕然,半晌坐在圈椅上摆手,擦了泪,“我知你心里还有疙瘩,你不必出去,我去安柔房里去,你就在这里。”
江妧怔怔的,他看了她一眼,恋恋不舍的走了出去,霜降见人走了,这才进了门来,“爷要我来瞧瞧,怕他打你。”
她将泪擦了,摇头,“你和他说,让他不必担心,我会护好我自己,还有,今晚我想见他一面。”
霜降应了是。
霜降没和她说的是,裴慎早已心急如焚,他当初就不该应下江妧让她处理,现在后悔不及了,她没权没势的,心又软,经不住裴恒求。
这边说了完,裴恒又进来,说让小厨房做了江妧爱吃的膳食,今晚打算和她一起用,江妧应了,让小香去请金妮儿一同用膳。
裴恒讪讪的,他本意是和她单独一起,可见她如此,也不好强求太过。
“妧儿吃不吃酒?”
江妧摇摇头,“我那几日饿得狠了,胃里不舒服,不想吃,吃了难受。”
“二弟没给你请医调养么?好歹也是他嫂嫂,未免也太不上心了。”
江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他的妻,我的丈夫能扔下我跑了,难不成还指望人家面面俱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