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恒的东西收整了两三日,江妧想了想收,零零散散,总共收整了五个大箱子,估摸着他可能一去半年了,所以江妧觉得能带多少带多少。
晋氏难得的带病往芫华轩来,瞧着江妧收整好的东西,虽挑不出什么错来,可到底还是不满意,“少了些了,今年的夏衫才做了三套,少了,这些也带得太少了。”
“母亲就不必过于忧心了,我觉得这样就很好,妧儿样样周全。”
裴恒从外头进来就听见自己母亲在挑妻子的不是,难得给江妧说话,让习惯了单打独斗的江妧吃惊不小,可才来这里才几个月,自己一个人太多次了,让她感动不起来,只是淡淡的笑着。
晋氏叹气嗔他,“知道你媳妇儿孝顺了!”
又嘱咐了江妧几句,趁江妧去再次清点他所带之物时,将儿子拉了过,在西面的稍间里说话,“再过几日我请个大夫来好好给她把脉,这三四个月过去了一点反应也没。”
“是不是二弟.......毕竟骑马之人,在所难免......”
“胡说什么!他是你弟弟,自小习武,不可能是他的问题。”
裴恒欲言又止,前两日那样的动静,他都觉得有些异常了,妻子身子本就单薄,被他这么折腾,看看医生也好。
“那母亲就请那位靳太医来吧!上次就是请二弟请她来的,”想起来二弟因着这事似乎很是着急,怕是想赶紧让他嫂子怀上甩了这事吧!毕竟年底也是要定亲的人。
晋氏瞥了一眼正堂,若是江氏不能生,倒也好,直接和盘托出,她也不敢多说,索性在旁支里过继一个过来,旋即点头应了下来。
送走了母亲,他又返回来看江妧,细心的嘱咐她,“我不在家你们晚上院门关早些,平日就和安柔说说话,或者去母亲那里走走也就回来了,别出去园子里逛了。”
江妧笑他唠叨:“知道了。”
裴恒捏了捏她的手,拉着她一同在炕上坐了下来,细细的盯着她的脸,这一去又要几个月才能见面了,他心里头装着她的,将人揉在怀里,“妧儿。”
“兄长,这一路要吃好睡好,做事别逞强了,主要是别了累着了,你身子也不大好,秦楼楚馆就少去了。”
裴恒噗嗤一下笑了起来,揉着她薄薄的肩,“说半天你是想劝这个?我不上青楼,只是外头梳拢了一个,等我走了,她的身契就在箱笼里,随意你处置,人就在金柳巷里头。”
江妧笑了笑,浑然不在意,其实早已离魂,思绪飘远。
二人说不上两句便沉默,他站起身,“明日要走了,我今夜就在安柔的房里歇息,她今日还念叨我怎么不带她去。”
裴恒对这些姨娘的纵容真是让人齿冷,不过几日时间,他浑然忘记了安柔的行径,又去安慰安柔了。
江妧未曾说话,只是跟着站起身,送了他两步,便回来坐了下来,与小香分了一份点心吃,二人这才说了话,将笸箩里的活计做了,这才命人打水洗漱。
翌日,才卯时,就有人陆陆续续的在廊子上走动,江妧记着今日裴恒要出门,忙推醒了小香,起身穿衣洗漱,拾掇好自己,这时裴恒也进来了。
“你好生睡着,本就身子不好,又忙了几日,如今起来做什么?”
她若是这个时候不起,只怕太太要撕她的肉吃了,笑道:“等会儿睡回笼觉就是了,无事的,兄长要远行,少不得要见兄长一面。”
裴恒心里疼她,揉着她的手心,正要开口就听见外面小川来说是裴世子已经在催促了,让大爷大奶奶快些去正堂,二人也不过是些嘱咐的话,便在路上说也无妨,一同出门来,一路牵着江妧到了正房大院。
裴慎就站在廊庑下,见二人进门来,面上带着一个温和的笑,想开口说话,目光扫过二人的十指紧扣的手,略微停留,提袍回身进了房门去。
“二弟?”
裴恒忙扔下江妧,一瘸一拐的追了进去,她擦了擦手上裴恒留下的汗,这才跟着进门,才迈在门上就听见裴母的哭声。
“一去又要大半年才回来,你混上了高官就认不得家里人了,我看你爹娘是白养你了!”
江妧有些无奈这些长辈,真不去又觉得你没出息,去了又说不孝顺,真真是不可理喻。
“祖母莫要忧心,我与兄长年底就会回来,一路上我亦会照料兄长的,也请叔叔婶婶放心。”
听见这声音江妧便不想进去了,呆呆的站在门口处,心底里怒气丛生,直到一个小丫鬟的进门才让她回神来,忙绕过屏风进去。
她悄悄往人群中走去,生怕别人注意到她,幸得大家都在伤感两人要走,并没有注意她来,她慢慢挪步往晋氏身边去,晋氏正低头擦泪。
晋氏脸上擦了浓浓的粉,妆容虽精致,可到底上了年纪,粉在眼尾卡成几个褶皱,被这么一擦,两边的粉也被擦了,露出她那寡黄的肤色。
“母亲,夫君启程,还是不要让他挂心。”
晋氏抬头望了她一眼,点头应了,江妧又道:“年底夫君就回来了,他昨晚还不止一次嘱咐我要过去和你逗趣的,我日日都来,哪里需要嘱咐,这是儿子对母亲的孝心。”
将能哄的话都哄一遍,她才渐渐收了泪,握着江妧顺着她心口的手感慨。
这时众人都站了起来,江妧要伺候裴母,没办法去送裴恒,只是扶着裴母望着他走了出去,见裴母老泪纵横,只得耐心安慰她。
又听见裴母讲起兄弟两的事,“小时候长孙老成,所以大家都喜欢他,偏偏你祖父喜欢二郎,让他在宫里养了几年,跟着几个皇子读书习字,后来长到十三岁时在军中呆了两年,都说太爷眼光好,娶了我,又看重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