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母笑道:“下个月十五的是二郎的生辰,家里就只有恒儿成了亲,你是这家的长孙媳妇,将来万事都由你们来接手,你不如跟着你大伯娘一同料理二郎的生辰,也好熟悉熟悉家中事务。”
江妧忙起身,“妧儿知道了,那明日起,我便多往大伯娘房中走动,只望大伯娘不要嫌我笨才好。”
“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只希望二郎也寻一个和你一样的媳妇儿才好。”一面说着,便来挽她的胳膊,喜得不得了,她那个表妹不喜欢江妧,可她倒是喜爱得紧,不停的揉着江妧的臂膀。
江妧得了肯定,自是笑盈盈的,正说着,裴恒倒前后脚进来了,一瘸一拐的挣扎着进来,她忙朝他身边去,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
“二弟下个月的生辰,你我得尽一份心意才是。”他回手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
江妧扯了扯嘴角,任由他牵着手,只低着脑袋,思绪却早已飘向了远处,等他问了第二次,这才回过神,“是,夫君说得有理。”
这边散了之后,两人相携出来,江妧细心的搀扶着他走着,裴慎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隔着一丈左右,昨夜的落荒而逃,让他十分尴尬,虽然她不知是自己。
他从未想过,自己第一次碰喜欢的人之后的欢愉会如此短暂,心中实在懊恼,他自认身体强健,不至于会如此不堪。
“你让靳太医寻一副药给我。”想了想,又道:“算了,你让兴儿去寻鹿血酒。”
霜降顿时明了,昨夜主子仓皇回来,衣裳不整,进了盥室便不出来,她在外一听,只听见几声男子闷哼,并不知到底怎么回事,如此想来要寻这些东西,便知是怎么回事了,想笑不敢笑,只得硬着头皮应下了。
像裴慎这样的人,身居高位,更是自信满满,昨夜难免打击到了他,待他回了囿园,他便命霜降过来通知裴恒,他今夜要过来。
裴恒听得满是愤懑,心中很是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霜降只得劝道:“世子爷也是想尽快完成自己的事,好让二房添丁!毕竟他也要回扬州去了。”
“知道了。”
听着满是责任的说法,心中虽不满,可到底想让江妧尽快怀上孩子,说到底还是他自尊心作祟,才弄出这档子事来,要是早点坦白,以江妧温柔和顺的态度,必然不会看不起........也是晚了。
江妧从大房沈氏房中回来,见冰鉴上摆了蜜瓜和荔枝,先尝了一块,立春进来,笑道:“霜降特意送来的,还说如果等下午大奶奶都未回来,世子爷让另外送。”
“世子太过客气了。”
她莞尔一笑,又吃了几颗,怕上火,让她们端出去自去吃了,她自来体弱,夏日有时候还会畏寒,手脚冰冷,以前小时候还有父母照看吃药。
寄人篱下之后,就算有什么三病两痛的也只是忍着,所以极为忌口,到了上京之后,她虽有自己的私财,可开支也大,什么人参养荣丸之类的虽也吃着,似乎没什么大用,便时常懒怠不吃。
“世子爷倒是有心了,只是咱们大奶奶吃不得这样的......吃了只怕会不好。”小香喃喃的道。
江妧瞪了她一眼,什么叫有心了,这话是能说的?
“你去和霜降说,让她以后有什么紧着其他房的姊妹,我这里实在不必送来,我身子不大好,也吃不消这些。”
小香应下了,便出门来,她第一次进囿园,比起芫华轩,这囿园更宽敞大气,家具古朴,倒是颇合她家江老爷的性子,见霜降几人正在廊下下说话,嬉笑着上去搭话。
霜降见是她,喜得什么似的,忙接了过来挽她胳膊,将她招呼进了厢房里头坐下,“今儿小香妹妹怎么有空来咱们院里?”
“我们大奶奶特意让我来谢谢霜降姐姐的记挂,只是她自娘胎就体弱,如今还吃着人参养荣丸,水果之类的不敢多吃,也怕世子爷破费,以后紧着其他几房的姊妹就行。”
霜降犹如遭了一道雷击,结结巴巴的好久,“没什么破费的,大奶奶是不喜欢吃吗?还是怕世子破费?如是怕世子爷破费那大可不必,这也费不得多少银钱。”
小香天真,自然不知他们主仆的龌龊心思,只当他们单纯的爱护自家人,也为自家姑娘高兴,笑道:“那倒不是,是真的体弱,如今三伏天一到还要时不时的吃药。”
霜降长长哦了一声,从小香语气和神情中判断出是真话没错了,忙道:“咱们世子爷认识一个靳太医,不如请他来给大奶奶瞧瞧?”
“你瞧你,难不成你能做世子爷的主不成?”小香笑道,“这时候要用晚膳了,我得回去伺候了,劳烦姐姐了。”
霜降忙送了她出来,在门上等了一会儿,便见裴慎从外头回来,忙伺候着换了常服,见无人在旁才将小香来说的话一五一十的给他说明了。
见他剑眉微微敛起,霜降忙躬身道:“奴婢的意思是让靳太医进府里来瞧瞧,让小香给拒了。”
裴慎提笔蘸墨,听了她这个馊主意,狭长的凤目一抬,盯得她遍体生寒,愈发的躬起身子,“她自来守礼,不逾越半分,你什么时候见她平白接受过我的好意?”
霜降不敢说话,只在一旁听着吩咐,半晌才听裴慎道:“今夜我与她说。”
他顿住手,一滴墨从笔尖坠下,散落在宣纸上,白纸上染了脏污,他烦躁的将宣纸揉了起来,连纸都在指责他的龌龊一般。
“爷,今夜的雷公藤酒。”
霜降将一杯酒递给了他,他低眉看了一眼,犹豫着伸手,仰头,还是将酒一饮而尽,让人伺候着换了一袭青衣,熏了裴恒通常用的苏合香,见夜深了,这才出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