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第三排的第三个——一匹年龄与我相仿的马回答。
一匹青年马?这令我产生了兴趣,青年是整个生命历程中最有思想的一段,他的话一定不会是为了吓我而乱说的,也就是说,他有他自己的道理。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我走到了第三排,问他。
“哼,‘为非作歹’的马?‘为非作歹’这个词又将怎么定义?违法犯罪的马?那套法律不也是你们这样的马所定的吗?你的那句话依我所见,倒不如这样说:违抗我的意志的马都不配称作马!我知道我很快就会被你杀掉,如此看来,我的那些被送走的弟兄们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他的话蕴藏了一些不得了的信息,我的心被他的话紧紧吸引住了。我追问他:
“你的弟兄们?难道死刑犯不只有在场的二十七匹?”
“别傻了,水晶帝国难道是天堂不成?举国上下百万马,怎么会仅仅二十七匹死刑犯?有太多的罪犯、重犯了,只是现在国内剩下的,就只有我们二十七匹了!”
哐当!哐当!
忽然,从屋顶上传来了巨大的马蹄声;我的思路一下全通了,我急忙问他:
“那其余的死刑犯呢?”
“你们官家的决定,还用得上问我?”青年马仍很不屑的回答,看来,他不了解他现在的处境,更意识不到他话语的重要性。
“快说啊!!!”我几乎是喊着问他了,现在,每一秒钟都不能浪费,我心中估算着银甲的位置,嘴上焦急地问他。
嗖…
一支银箭从我的耳边飞过,精准地插入了青年马的脖子,青年马似乎完全没反应过来,满脸的惊讶,嘴里说了些什么,但没有发出声音;而后,他便直直向前倒去。
还是晚了。
我用力推了推他,希望还能让他再说几句话,但是,仅从我的推断上来看,这都是一个不可能的事情。从那马脖子里涌出的暗紫色血液来看,这银箭不仅锋利,箭头还被涂了毒,显然,射箭的马希望被射马一箭毙命,并且不能有一口气留下。
我转过身,面向银箭飞来的方向:训练场的大门打开了,士兵队长拿着弩箭的梯子还未放下。
我从小蝶的蹄中拿过骑士枪,几步走到了士兵长面前,用枪尖指着他,厉声质问道:
“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吗?而且,谁准许你放箭的?!”
“是我,罗丝先生。”
听了这声音,我在心中叹了口气,虽然我已经料到这一步,但还是没想到他赶来得这么快。银甲从门外缓缓走了进来,我放下了骑士枪。
“银甲陛下,很明显,你打算隐藏一些事情。”我盯着他的脸试探地问,我想看看他作何反应。
“不错,不过我所隐瞒的这些事情跟‘黑晶王’可没什么关系,你就不必在意了,”银甲冷冷地说,“对了,你们恐怕也累了吧?就不要再继续训练了。士兵,送罗丝先生回去。”
这是很明显的命令,不客气地说就是:我不准许你们再训练了,快回去。没办法,我只能和小蝶跟着士兵向宫殿走去;银甲则进入了训练场,并将大门关上,他要对那群死刑犯说什么我基本能猜到。
回到了我们两马的房间后,小蝶恢复了她平常的状态,迫不及待地问我:
“银甲居然对我们隐瞒了这么多事!你说这次他隐瞒的是什么?”
“不知道,不过,他既然直接杀马灭口,肯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在脑中飞速思考,有些不经心地回答他。
“…银甲说这事与‘黑晶王’无关,你觉得可信吗?”小蝶想了想,又问道。
“在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事之前,我是不会相信的,”我皱着眉毛回答,“他隐瞒的水晶帝国其他死刑犯的去向一定很重要,不然,他不会无论如何都要监视我们的训练。”
“监…监视我们训练?”
“还记得我们向他申请这项训练时他的反应吗?无论我下何种保证,他都一定要在场,不让我们同死刑犯独处,当时我以为他是怕你有危险,现在看来…他是怕有刚才那种情况发生!”
“要不…我们再问问死刑犯?”
“不可能了,银甲已经有了戒备之心,他肯定做了两手准备,首先,他不会再同意我们见死刑犯的要求,如果我们私下找到了他们,他银甲也一定有办法让他们闭口不言。”
“那…那我们怎么办?”
“今天天色不早了,”我看了眼窗外,太阳已经躺在了地平线上,“一会儿就先休息吧,明天我和安灼胥打声招呼免去你的入队审核,然后,咱们上街调查调查。”
“那银甲隐瞒的事怎么办?”小蝶对此仍耿耿于怀。
“他想瞒,我们一时半会儿就没法知道,”我的表情一直很凝重,我尝试改变,但轻松不起来,“只能先放一边,不过我已经记下了,迟早是要弄清楚的。”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小蝶舒了一口气,捋了捋头发,倒在床上,“今天真是累死马了…而且,将骑士枪刺入那马身体里时,我浑身不自在——感觉被刺的马其实是我一样!那感觉…果然得慢慢适应。”
“累了就睡吧。”我将骑士枪放到了书架上,然后开始四下张望寻找我睡觉的地方。
“啊?你不睡吗…?”小蝶听了我的回答,睁开眼问我。
“哦,我再思考一些问题,你先睡吧。”我回答地很随和,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是为了让她自己睡而寻找其他睡觉的地方,要是那样她就非要我一同睡不可了。
“这样啊…那么…哈啊… …晚安了…”小蝶是真的累了,听了我的回应后再次闭上了眼,翻过身,让出了我睡觉的地方,打着哈欠道了晚安后,不一会便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太阳还未完全落山,但房间内已是一片漆黑,我从木桌旁站起来,走到门口,右蹄开始在门旁边摸索。
摸了半天,我却没有摸到我要找的东西:电灯开关。
怎么,没有开关?难不成是拉线吊灯?借着太阳最后一点光辉,我抬头望向屋顶:那上面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这算怎么一回事!连小苹花的房间里都有吊灯,怎么皇宫里的房间会没有电灯?我既难以理解,又有些气愤。
我重新回到木桌旁,开始翻找木桌的抽屉,在第二级抽屉中,我发现了一盏煤油灯和一盒火柴。
我苦笑着将它们放回了原处,点着煤油灯在深夜中思考?还是睡觉吧,养些精神更好些。
我将风衣尽量铺平在木桌上,躺在上面,渐渐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