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休息了三分钟,才再次开口,向我娓娓道来……
“呼…”淡黄色的天马稍稍松了口气,她终于布置好了她今晚的“床铺”——一层干草,虽然简陋,但足够休息了,她已经受够了没有马的绝对寂静和漆黑的四周,现在,她要将自己置于梦境之中,到睡梦里躲避这些她惧怕的事物。
“梦魇之月准备制造的永恒黑夜恐怕都没这么糟…”她望着没有星星悬挂、只有一轮暗月的夜空,不满的嘟起了嘴,“起码永恒之夜里还有美丽的夜景相伴呢。”
说出这句平常听起来是“大不敬”、现在则完全让人深表理解的话后,天马趴到了干草上,不过只一会儿,她便翻过身来、转了个角度:干草实在太硬了,扎得她的肚子十分难受,相比之下,翅膀要粗糙得多;不管怎么说,她今晚是一定得睡在这里了,去别马家住宿?单是敲一敲那紧闭的木门这件事,就足以令她打消这一想法。
随着身体的转动,视角也在改变着;正因如此,她忽然发现了不远处的“不和谐”的两个存在:像是两股阴影,可他们却在运动!那究竟是什么东西?那是两匹马吗?自太阳落山后,她再没见过半匹活马,现在突兀出现的这两个,她很难相信他们是马。可是他们却会运动,一个可怕的想法冲入她的脑海:鬼马。
换句话说,是幽灵——死者的亡魂。
她慌了,想尖叫,但她也着实长大了,自己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令那叫声发出来。她从干草上站了起来,一点一点向小巷里面退着,脑中努力回想着有关这一“存在”的信息。
鬼马她确实有所耳闻,那还是她作为一匹小幼驹时听她的妈妈说的:鬼马只会在夜深马静的时候出现,它们回去生前留恋的地方回忆,走路的时候留不下蹄印,发不出蹄声;如果真碰见了它们,装作没看见就好,它们从不主动攻击生马。但…这些也都只是她母亲的所说,真正的鬼马,据说谁都没见过,难道今天就被她碰见了?
但她并不感到奇怪,自太阳下山后,一切的一切,在她看来都变得奇怪了:光是所有马几乎约定好似的全部消失不见,然后是没有星星的夜空,而且街道上连个路灯都没有!对于一个帝国来说,这些能不奇怪吗?好像在进入夜晚的瞬间,她被送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这种情况下,再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反倒是件正常的事情了。
她的心安了下来:既然它们不会主动发起攻击,她就转过身去,不去理会好了。
静静地过了几分钟,一阵似有似无的极富节奏感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伴随着同样似有似无的低语,就这样由远及近的慢慢传来。
怎么,这几匹鬼马这样不老实?竟边走路边交谈着,还踏出了蹄声?要是这样的话,再一厢情愿的认为那是什么传说中的“鬼马”也没什么用了,小蝶不得不开始相信:那两个不明物体是马,是两匹实实在在的马。
就她所知,水晶帝国的深夜,会出现的只有那一群马… …该不会真的被她碰见了吧?!
“拜托…千万别…遇见他们还不如遇见鬼马好些…!”小蝶已经自乱阵脚,在心里默念着诸如上述的祈祷。
可惜时间太晚,诸神也都去休息了,没马听见她的祷告。她得到的回应,便是从那两马方向传来的一句话,说话者声音低沉有力,给马的压迫感不亚于枪刃抵在颈上的感觉。
“瞧,那是什么?”
小蝶不知道那马指的是什么,她的好奇却让她转过头去看了个究竟:那确乎有两匹马,可他们却让别马感到深深地恐惧。不知是错觉还是确有其事,他们的周身似乎总被阴雾所环绕,一言一行,无不透露着他们的邪恶。同时,小蝶的这一望又证实了另一件事:可怜的她被这两匹怪物盯上了。
她的身体在颤抖,她在不自觉的向后退着,现在,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可不具备暮光闪闪的临场分析能力——即便身赴刑场,在行刑前,还坐在行刑架的台阶上进行推理;现在,小蝶已然成为了一个“行尸走肉”。
“注意到我们了么?”两马之中,一匹较另一匹明显高出半米的马说,“没办法,做了吧。”他上扬的嘴角使他怪异的表情更加骇马。
做了?做了什么?什么也不做,这是水晶帝国民间一带流传甚广的黑话之一,凡是混于社会之中的坏种几乎无马不知,“做了”的真正意思是杀,杀掉灭口。况且,现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此话还会起到另一个效果:提醒队友,不必心软了。
小蝶当然理解不到这么多含义,但从那马的语气来推行侧,她已经能够猜到真正的意思了。这下,她不再后退,而是双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甚至,她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拥有“飞翔”这一能力。
但是,即使他反应过来也是无用的:两马中一直沉默的另一匹马,面戴一个纯黑色口罩,与他灰黑的体色倒有几分搭配,他的背上,仔细看去,有一只翅膀——没错,只有一只翅膀,左侧的翅膀被牢牢束缚在衣服里,只露出照一般天马要大一号的左翅。这种状态的小蝶倘若飞了起来,必定会在五秒内被这位“面罩马”追回来。
“一匹雌驹…要杀你自己杀。”“面罩”回应,却不见嘴动,若是仔细看一看说话时的他会发现,他的腹部一直都很活跃。
“啧!能不能不每次都这么扫兴啊?要是跟泰丽莎出来,现在她可早就死了哦。”高大的马皱着眉头埋怨。他的对话倒是随意,丝毫不顾虑一旁已经吓傻的小蝶的感受。可怜的小蝶连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伺机逃跑了。
“我和那个‘女魔头’不同,我可不会让我这双蹄子白白沾了鲜血。”“面罩”闭上了眼睛,由于带着口罩,别马不了解他说话时的表情。
“什…什么意思…?”另一马裹紧了他的破风衣:这是他在难以理解听到的话语时常做出的动作。
“面罩”将右蹄抵到了额头上,“你的脑袋里难道都是固体不成?真不知道你和吉尔伯特在一起那么久都学到了些什么。他的聪明你怎么就半点都学不来呢…”
“哎呀呀!我最烦别马跟我谈这些了!快直说你什么意思吧!”
“嘁…”“面罩”恢复了常态,“简言之,想让我杀马,必须给我一个我可以接受的理由。”
“好好好,就如你所说,好吧?”高大之马耸了下肩,“她是匹天马。”
“…”“面罩”的眉毛明显挑了一下。
“而且,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闲逛的,十之八九…是阿奎斯陲亚的马。”
“有趣。”“面罩”念叨了这么一句。这一句话像一个炸雷,炸在了小蝶的头上。她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这就对了,提起兴致好吧?”高大之马从背后摸出一把砍刀,向小蝶逼近,“蹄子给我,翅膀给你,相信我,你会享受那一时刻的。”他将头转向小蝶,浅笑了一下:“你也一样。”
小蝶已经完全无力抵抗,只是惊恐地瞪着眼睛。
那马已经把住了她的右前蹄,砍刀已经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