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她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收敛思绪,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说道:“建设,谢谢你记得我。”
话音未落,她又想到昨晚是贾建设送她去医院,于是补充道:“昨晚的事我都记着呢,出院后我会把钱还你。”
贾建设见她认真,也正色道:“会真姐,这话说得可就生分了。
我母亲去世时,若非你帮忙操持,她老人家也不会走得那么安详。
这一年多,你也一直关照我,经常送来吃用的东西,我已经当你是亲姐姐了。
要是这样还跟我见外,那我就走了。”
贾建设说得越发严肃。
徐会真见到贾建设的表情,内心感到十分温暖,心想自己的判断没错,但仍执意要把钱给他,便再次劝说道:“建设,我知道你把我当亲人。”
“可你现在还没正式上班,家里存款也不多,也没成家立业,未来……”
话未说完,贾建设便挥了挥手制止她说:“谁说我没有工作?”随即骄傲地宣布:“我已经成了街道办事处的见习干部,月薪十八块呢!”他语气坚决,“以后别再提钱的事了,不然我就带着东西回家了。”
贾建设说完,目光依然严肃地注视着徐会真,脑海中闪过各种念头,但他明白此刻不宜多想,便强行压制住这些思绪。
徐会真望着贾建设的模样,既感激又无语,只能点头应允不再提钱的问题。
忽然间,她意识到贾建设刚刚提到自己找到了工作,于是急切地追问:“你说你是街道干部?不会是在骗我吧?”说完便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
贾建设见状,怕又被念叨个不停,只好将上午去见李主任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听完贾建设的经历后,徐会真展颜一笑,一边祝贺一边叮嘱道:“建设,这是份好差事,你可要认真对待。”
“嗯,会真姐。”贾建设随意回应了一句,随后举起手中的网兜,一脸俏皮地说:“会真姐,你这么开心,是不是都不觉得饿啦?你不饿,我都快累死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徐会真看着他的滑稽样子,摸了摸肚子,确实感觉到了饥饿,笑着点头道:“吃,光顾着跟你聊天,现在想起来还真是饿了。”
贾建设见成功转移了话题,满意地点点头,打开装满鸡汤的饭盒递给徐会真,还递给她一双筷子。
“来尝尝我熬的鸡汤。”
徐会真轻轻抿了一口,顿时眼睛发亮,赞叹道:“建设,这鸡汤味道太棒了!虽然知道你会做菜,但没想到技艺这般精湛。”
徐会真边吃边赞,将一块鸡肉送入口中,连连点头,“鸡肉外酥里嫩,太美味了。”话音未落,她已将整份炖鸡连汤带肉吃得干干净净,甚至把贾建设带来的馒头也一扫而光。
靠在床头,徐会真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对贾建设说道:“撑死了,不过这炖鸡真是我吃过的最棒的。”她还不时地咂嘴回味。
贾建设听着,嘴角扬起笑意,“你喜欢就好,以后我常给你做。”他心里暗自感慨,能让人满意地享用自己做的菜,是人生一大乐事。
想到徐会真因前尘记忆与情感交织的复杂心境,他更希望她幸福快乐。
稍作谦逊后,他起身准备告辞,“会真姐,我先回去了,晚些再来送晚饭。”
徐会真摇头婉拒:“今晚不用来了,我下午就出院回家。”得知她即将出院,贾建设有些惊讶:“这么快?”徐会真详细解释了医生上午的检查结果和她的身体状况。
听完后,贾建设虽无异议,仍关心地询问是否需要帮忙送她回家。
然而徐会真态度坚决,最终他只能点头同意离开。
目送贾建设离去,徐会真心头泛起一丝莫名的情绪,静 ** 在床头陷入沉思。
此后十余日,贺家的事按部就班地发展着,与剧中情节并无二致。
徐会真出院当日,贺永强依旧带着徐会芝夜半赶回乡下。
老贺头也因儿子的行为气得卧床不起,最终病逝于医院。
剧情大致保持不变,唯一的不同是这十多天里,贾建设除了工作外,其余时间都陪伴在徐会真身边,悉心照料她们母女,并一同处理老贺头的后事。
小酒馆开业当晚七点多,小酒馆内灯火通明,一张张方桌前坐满了客人,彼此热情地打招呼。”牛爷,您也来啦!”“片儿爷,今天生意如何?”“范干部,你也喜欢喝酒啊?”前几天,贾建设就已经协助徐会真完成了开业前的所有准备工作。
徐会真也提前跟几位常客及邻里打了招呼。
没想到刚开门没多久,便迎来了近二十位客人,整个小酒馆几乎座无虚席。
徐会真穿着一件粉色修身衣衫,脸上洋溢着笑容,看着渐渐坐满的小酒馆。
她目光在酒客间扫过,却未见到贾建设的身影,心中略感失落。
她也不知自己对贾建设究竟是当作弟弟,还是其他感情,总之内心复杂难言。
徐会真确认来的人已差不多到齐,便驱散杂念,清脆地说道:“今日小酒馆重新开张,诸位或许好奇,为何我一个女子开了这家酒馆。”酒馆里的客人闻言纷纷将注意力转向她。
众人从未见过这样的女掌柜,都觉得十分新奇。
徐会真见众人被吸引,便接着说:“我做事向来讲究道理。
刚生下女儿,便给她取名‘理儿’。”牛爷放下酒杯,点头赞同:“正是如此。”周围众人见胡同里的领头人物牛爷附和,也跟着高呼“好”。
徐会真看到气氛活跃起来,继续说道:“我这个人比较较真,从不坑人、骗人或蒙人。”“从今日起,若发现小酒馆所售酒品掺水,尽管砸了酒缸,我不仅不会要求赔偿,还会亲自赔礼道歉。”在场众人听完后纷纷称赞,随后安静下来,期待她接下来的话语。
\"诸位莫要因我是女子而轻视。
若有谁想蹭酒喝、酒醉 ** ,休怪我不留情面。”
牛爷闻言,怒喝:\"竟敢如此?揍他!\"
众人亦跟着起哄。
见状,徐会真暗松一口气,知道自己开了这家小酒馆的第一步总算站稳了。
\"诸位且看墙上。”
她指向挂于墙上的木牌念道:\"概不赊欠。”
牛爷听罢脸色微变,指着自己问:\"这是冲我来的吧?\"
徐会真忙解释:\"唯独牛爷例外。
您向来诚信,我爹曾提过,您从不赖账。”
\"您要的就是这份面子。”
牛爷闻言颇为受用,得意扬声道:\"诸位都听见了,这是我半辈子挣来的。”
酒馆内众人纷纷竖起大拇指称赞。
范金友未随众附和,而是目光炽热地盯着徐会真。
自知贺家只剩她这一位俏寡妇后,他便心生觊觎,自觉胜券在握。
想到此处,范金友抬头瞥了一眼徐和生。
见对方频频偷瞄徐会真,心中轻蔑:\"你个三十丧偶的老九也妄想染指徐会真?也不瞧瞧自己那副德行。
待会定要找个机会显摆一番,顺便也让徐和生下不来台。”
范金友思索之际,徐会真已宣布今日到访者每人赠一两小烧作为回馈。
话音刚落,酒馆内一片叫好之声。
她转身返回柜台后站立。
酒馆门口处,
满身面粉的蔡全无与强子步入店内。
范金友看见经过身旁的蔡全无,戏谑调侃:\"老兄,今儿要不要赏口酒喝?\"
蔡全无仿若未闻,径直走向徐会真,笑着递出手中紧握的六毛钱。
\"老板娘,这是六毛。
我和强子各半斤酒。”
范金友见蔡全无无视自己,觉面上无光,又察觉其看向徐会真的神情有异,遂决定寻衅滋事,高声说道,
“七毛一斤,窝脖儿。”
酒馆内原本喧嚣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好奇地将目光投向范金友和蔡全无。
蔡全无那张成熟稳重的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只是静静转头看向范金友。
范金友见状,同样转身面对蔡全无,怒目而视,大声质问:“哟,你这是打算趁机揍我是不是?”
蔡全无平静地注视了范金友几秒后,突然开口:“今日不是每人多给一两吗?”
他那略显迟钝的模样让周围人忍俊不禁。
范金友虽未发作,却依旧带着讽刺语气说道:“耳朵倒是挺灵光啊,门外头就能听见有便宜捡。”
众人听罢纷纷附和,笑声一片。
“范哥说得对极了。”
“就是,耳朵灵敏得很。”
徐会真皱眉瞥了范金友一眼,没多说什么,只是示意蔡全无过去取酒。
蔡全无接过酒正要转身,徐会真又递给他一盘小菜。
“等等,把这个带上。”
“多谢您嘞。”蔡全无毕恭毕敬地道谢。
旁边强子眼馋地看着蔡全无手里的小菜,羡慕地说:“哎呀,老蔡,你今天可真够威风的。”
此话引来众人侧目。
徐会真不以为意,拿起抹布擦了擦桌子,淡然道:“叫你去拉酒你不肯,别人帮忙岂不是理所当然?”
强子意识到自己失言,只能尴尬地跟着蔡全无到角落蹲下喝起来。
其他人听完也只是笑了笑,继续谈笑饮酒。
唯独范金友面色阴沉,目光在徐会真和蔡全无之间游移,神情复杂。
但酒馆内其余地方依旧热闹非凡。
这时,已饮了几杯、略显醉意的片儿爷忽然大声问徐会真:“掌柜的,听说永强也去了?”
徐会真不愿提及或听到有关那个人的只言片语,尤其在自己最需要陪伴时,那个人选择了离开。
徐会真越想越生气,尤其是想到自己和表妹之间的纠葛。
但随即想起贾建设,心情稍有平复。
身为酒馆老板娘,她深知此刻不宜发怒,于是强压怒火,冷冷回应那个话多的片儿爷:“跟他爹埋一块了。”
众人听后恍然大悟,难怪徐会真一个女子能独自经营酒馆,原来是贺家的男人接连离世。
众人放下好奇,继续推杯换盏。
陈雪茹踏入酒馆,带来一抹风情。
她身穿苏锦棉褂,体态婀娜,香气袭人。
范金友被她的魅力吸引,眼神不舍移开,却又对徐会真的态度犹豫不决。
陈雪茹款步走向徐会真,身后跟着两位金发外国人。
有人认出他们是俄国人,纷纷打招呼。
徐和生见状立刻上前攀谈,热情地与对方握手问候,这让在一旁的范金友心中颇感不悦。
片儿爷更是讽刺道:“瞧瞧人家,开口闭口就是一堆头衔,真是够了。”
酒馆里笑声连连,众人对徐和生的表现纷纷附和,唯有范金友心中不悦,暗暗思忖如何展现自我。
达洛娃见徐和生走近,热情地迎上去,与他拥抱问候。
“徐先生,您好。”
“达洛娃,您好。”
旁观者中有人投来艳羡的目光,有人则故作姿态,高声起哄。
柜台边,陈雪茹带着得意之色,对徐会真柔声说道:
“会真,听说你接手了,特意带毛熊大哥来为你庆贺,满意了吗?”
徐会真微笑致谢,随即询问饮品。
陈雪茹戏谑回应,提及自己的饮酒习惯,并指向两位外籍客人。
“当然白酒,你初来乍到不知,你爹比我更清楚,我只喝白酒。”
“这两位毛熊大哥,请喝啤酒。”
徐会真礼貌回应,递上酒品,再为陈雪茹斟上一杯,试探性地问:“二两足矣?”
陈雪茹闻香后满意点头,示意加量添菜。
不远处的酒客闻言惊异,牛爷不禁赞叹陈雪茹豪迈,众人随声附和。
陈雪茹落座后,细酌慢饮。
弗拉基米尔饮毕啤酒,忽有所感,向徐会真问道:
“女东家,此店是否将归公营?”
边上的牛爷听了这话也颇为惊讶,大声调侃道:“嘿,达瓦里氏还懂公私合营呢!”
“人家为啥叫老大哥?肯定懂得比咱们多。”
片儿爷悠然地抿了口酒,摆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模样,高声回应了一句。
瞧见片儿爷装腔作势的样子,陈雪茹笑着对酒馆里的众人说道:
“他们那些俄国人啥不知道?连我绸缎庄一尺丝绸的价格都知道,放心吧,他们不会傻到用丝绸当尿布。”
众人听完陈雪茹的话,又是一阵哄笑。
笑声稍歇,牛爷一脸严肃地提醒徐会真说:
“掌柜的,这事你真得了解,公私合营以后可不是你做主了,要被收归公管。”
酒馆里的一些人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一边听一边点头。
听到牛爷的话,范金友觉得露脸的机会到了。
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反驳:“胡说八道!”
牛爷见到范金友的态度,心中一惊,责怪自己怎么忘了街道干部范金友的存在,心想:得罪不起这位干部,只怪自己喝多了爱显摆。
随即连连向范金友拱手道歉。
旁边的酒客看到范金友发怒,也都安静下来注视着他。
徐和生见范金友得理不饶人,不愿看他出风头,便似笑非笑地问道:
“咱们都不懂,只是讨论,既然范金友你懂,那就给我们讲讲?”
看着徐和生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范金友一脸不屑地反唇相讥:
“让你说你就说啊?”
随后范金友转身微笑着看向徐会真和陈雪茹,柔声询问:
“会真老板,雪茹老板,你们想知道吗?”
徐会真低头擦拭柜台,忍住内心的厌恶纠正道:“叫我徐会真,别乱叫。”
范金友今晚的表现让她早已认定他绝非善类。
同样是街道干部,他和贾建设相比,差距太大了。
想到贾建设,徐会真心生埋怨,小酒馆今天重新开业,他下班后也没来,不知在忙些什么。
这段时间,徐会真与贾建设频繁接触,渐渐对他产生了某种依赖。
刚想到贾建设,就见他推开门帘走进来。
贾建设得知今天小酒馆重新营业,忙完区里的会议后匆匆赶来。
途中骑行至此,终于按时到达。
迈进酒馆,他发现众人被范金友吸引,无人察觉他的到来。
贾建设轻轻摇头示意徐会真不用起身,环顾四周时注意到角落里有个空位,便走向陈雪茹身旁坐下,打算默默观察范金友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