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庄安晴直至回到圆山村时头脑还有些晕乎。
她明明只是去请老先生来几日授一次课,没曾想竟把老先生给直接薅过来落户了。
只是他们家这么小,有些地方还需要修缮,怕是不太方便让老先生住进来吧。
唉,怎么办好呢?
她不由得耷拉下脑袋,无力推开家门。
两小只此时正站在灶屋檐下给挂起来的柿子饼做按摩。
这是庄安晴教他们的,每天都要用手轻轻揉捏柿子一圈,这样晒出来的柿子饼里面才会口感绵软。
看见大嫂推门进来,两小只眼前一亮。
“大嫂嫂,大嫂嫂!”
解云月抢先打了招呼。
解云山跟在旁边,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大嫂嫂,然后认真汇报道:“大嫂嫂,这些柿子饼今日已经都捏过了。”
“真乖!”
庄安晴称赞着,走过去一人来了一下撸撸。
两小只害羞微笑,等待着自家大嫂检验工作成果。
“嗯,不错,这些柿子饼已经晒好了,不用再捏了,等过些天就可以把它们剪下来放到筐里开始生糖霜了。”
这制作过程之前她已经跟两小只详细解释过了,此时听她这般说,两个孩子纷纷拍手称好,无比期待柿子饼的味道。
庄安晴也很期待,不过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处理,这些事得放一放再说。
她笑着拿出自己在镇上买的糕点,“小云山和小月儿真乖,大嫂嫂给你们买了杏香居的糕点,记得先洗手再吃。”
两小只得了表扬很是高兴,哒哒哒跑去洗了手,又哒哒哒跑了回来。
庄安晴把糕点分给了两个孩子,两小只开开心心地坐到院里的小木桌旁吃了起来。
看见某人正坐在西屋看书,庄安晴用碟子装了一块糕点走了进去。
“饿了吗?先吃块糕点?在杏香居买的。”
解云湛抬眼,放下书本,伸手接过碟子,拿起糕点吃了一口。
嗯,没有某人做的好吃。
他心里默默想着。
庄安晴先问了一下某人今日腿上的感觉,之后在他对面坐下,把孙平渊要搬来圆山村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解云湛仔细听着,把没吃完的糕点放回碟子,若有所思道:“我们家的情况的确不太方便把老先生迎进来。”
庄安晴苦恼,“是啊,也不知哪里可以让老先生落脚。”
解云湛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认真想了想,道:“我记得村里头有一两处空屋,都是没了主人由村里管着的。其中有一处在山脚附近,那屋子挺大,四周还有一大片空地,用来教学再好不过。”
庄安晴眼神一亮,立即支棱起来,“既如此那是不是可以把一览堂直接搬过来?”
念头一起,越想就越觉靠谱,她立即理了一遍思绪,欢喜道:“之前我听云山说过,大牛和冬子都羡慕云山识字。我看圆山村里也有挺多孩子想要读书,无奈镇里私塾的束修太贵,村里的孩子这才失了读书的机会。”
解云湛明白她的意思,道:“你是想让老先生在圆山村办个启蒙班?”
庄安晴点头,“识些字总是好的,日后即便不科考,孩子们识字也能懂得算算账立字据什么的,更重要的是还能明事理会做人。”
她兴奋地侃侃而谈,双眸熠熠生辉。
解云湛看着这样的她,忽然就移不开眼,“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眼界见识。”
庄安晴正说得兴奋,听某人夸她,当即抬起小下巴傲娇道:“我还有很多你没想到的呢。”
解云湛眸光微动。
是啊,可不就是有很多没想到的吗......
所以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真正的你又是怎样的呢?
解云湛定定看着面前人,想问明真相的渴望再次排山倒海袭来。
可他真的可以问吗?
等真相暴露的那一刻,她又会怎样呢?
她会继续留下还是会离开这里?
一想到这个家再也没有某人的身影,解云湛的心不禁狠狠抽痛了下。
看见他脸色突然一白,庄安晴立即收了玩笑心思,上前紧张查看道:“是不是弄到手术的地方了,让我看看。”
说着便连忙伸手去解开解云湛小腿上的纱布查看。
忽地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伸了过来,轻轻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又轻轻拉开她道:“腿没事,就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而已。”
庄安晴一脸狐疑,紧接着感受到自己手腕传来的温热,忙低头去看。
意识到了什么,解云湛立马抽回手,将手握成空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下,话锋一转,“刚才你说在村里办启蒙班,这个想法我也觉得很好。
或者我们可以去和里正谈谈,没准里正会把那处空屋直接拨给老先生使用,这样老先生就能有一个好地方落脚,同时还无需花费一个铜板。”
庄安晴觉得这提议甚合她意,开心赞道:“这提议真好,没想到我夫君这么聪明!”
解云湛一愣,耳垂悄悄爬上了红。
他眸光一闪,正想说些什么,庄安晴见了立即抢先俏皮笑道:“比那个高济恒聪明多了!”
解云湛想问的话得了回复,先是一怔,随后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扬起。
庄安晴看了,心里好笑。
唉,男人这该死的胜负欲。
不过她似乎找到了一个能拿捏曼陀罗的点了。
呵呵,以后可以多加利用一下。
两人达成共识,又谈了一些启蒙班的细节,之后便一起去了里正的家。
里正听说了启蒙班的提议很是激动,他不是一个有远见卓识的村官,但绝对是一个乐于为村里人着想的领导。他知道村里的确有想读书却没法去私塾的孩子,这样的提议甚合他意。
三人相谈甚欢,里正更是爽快同意提供山脚的那间空屋给老先生做学堂,还立即吩咐了自己儿子带着几个会泥瓦手艺的村民过去把房子收拾一番。
事情这么顺利就办妥了,庄安晴心情甚是美丽,在回家路上边走边轻快地哼起了歌谣。
解云湛自己驱着轮椅,慢慢在她身旁走着。
忽地,一道倩影从附近走了过来。
那倩影突然脚下一崴,柔弱无骨地摔倒在地,连带着手中的木盆也被摔到了地上。
解云湛早已看清来人,他停下驱轮椅的动作,眉宇间透出一丝不喜。
见某人不动,庄安晴也跟着停了下来,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很快也看清了那人是谁。
呦呵,这一身桃红衣裙的女子不正是村花高春桃吗?
怎么的?她家曼陀罗出来了,这只小蝴蝶也闻着香翩翩扑过来了?
庄安晴心里呵呵,目光扫过两人,随之双手抱怀等着她把戏给唱下去。
高春桃眼角余光扫到解云湛在不远处停下,心里又紧张又欢喜。
方才她正打算到河边去洗衣服,结果半路看见解云湛和庄安晴过来,便临时起意过来截胡。
她假装没见到对方,款款娇柔起身,又蹲下身去捡起从木盆里洒落出来的衣物。她捡得很慢,每捡一件便轻轻拍一下上头沾到的尘土,然后又把它们重新放进木盆。
这村花到底想演哪一出?
庄安晴烦躁地皱了皱眉。
高春桃似乎全然没察觉正有人看着自己,她就这样慢悠悠地捡着,一件、一件又一件,终于轮到了那件鲜红色的小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