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和德妃再也无话可说。
文成帝却像个和事佬一样，对黎书道：“黎书，此番让你受了委屈，是朕的疏忽。”
只是受委屈一句就结束了吗？
“皇上大张旗鼓将我带来，外面的人还以为我又下毒谋害某位皇家贵人了呢？”
黎书带着讽刺。
文成帝一噎，似是没想到这丫头还挺胆大。
天威之下，也丝毫不给他半点面子。
黎书道：“臣女一天之内被人连续诬陷两次，先是下毒，后是下药，次次都是杀头的大罪，不知道臣女何处得罪了别人，非要置我于死地。”
文成帝尴尬。
德妃头上簪着一根精致的蝶恋花掐丝金簪，因为生气而微微晃动，她压着火气质问：“黎书，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和太后是害你的凶手？”
黎书淡淡道：“臣女不会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就逼着人认罪，倒是德妃娘娘一而再的对臣女指责，不知怀的是什么心思？”
德妃脸色一变，皮笑肉不笑道：“别院出了这等腌臜事，自然要查明真相，此番真相已出，既然与你无关，此事便就此揭过。”
说的真轻巧。
“既然是腌臜事，娘娘可知，这等事情但凡跟任何一府的夫人小姐牵扯起来，会造成多大的后果？即便臣女无罪，但别人知道臣女被人如此质疑，难免不会背后议论，臣女清誉被毁倒是其次，可我黎府的脸面如何放置？我父亲岂不是要被人背后指责？皇家如此对待大臣，岂不是要寒人之心？”
黎书一字一句，文成帝顿时变了脸色。
太后抓着袖子的手微微收紧，想不到蒋家出了个如此能言善辩的继承人。
惠贵妃淡淡提醒道：“皇上，阿书是征儿未过门的妻子，不看僧面看佛面。”
德妃哼了一声，不屑道：“成远侯府难道还能越过皇上？贵妃，你这算是威胁吗？”
文成帝怒喝：“放肆！”
德妃被文成帝突然的怒气镇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太后看向陆征，陆征平静的站着，脸上不见喜怒，她又想起陆湾，一时五味杂陈。
“黎书，下毒之事，平妃已经罪有应得，此番温泉出事，你虽然没有下药，但你明知温泉有异常，却不提醒大家，此为大错，哀家没有冤枉你。”
又是柳竹告的状吗？
“臣女请问，别院安全由谁负责？”
太后道：“自然是萧统领，他是禁军统领，首当其责。”
“那温泉出事，被人投药，该是谁负责？”
“自然也是”，太后忽然语气一顿，看着她。
自然也是萧炎。
可她如果承认是萧炎负责，那么此番将黎书带来审问便是明知故犯。
黎书一笑，“倘若今日所有的温泉都被投了药，太后可会把分给温泉的每个人都定下罪？”
今日泡温泉的可不止那些夫人小姐，还有太后您呢！
果然，太后脸色骤变。
黎书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意，但清澈的眸底却似蕴含一片冰天雪地，
“倘若再有下次，臣女不会再顾及身份，就是豁出性命，也必会将那人挫骨扬灰！”
黎书眼神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却并不落于某个人的身上，但眼底的冰寒，还有冷冽的警告却要在场人心里一惊。
“大胆黎书，你敢威胁我们！”德妃到底压不住脾气，训斥道。
“臣女没有威胁，臣女，只是惜命，不愿再枉死一次。”
黎书语气缓缓，冷漠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悲凉。
再死一次？
陆征目光一怔。
黎书继续道：“蒋家是有钱不错，但蒋家正常行商，合法交税，不曾违法犯法，倘若有钱也要成为罪过，我看大虞的牢狱里此刻都挤满了人。”
文成帝哑然。
“就是，蒋家是大虞首富不错，但每年纳税占我等大半以上，从不曾拖欠，皇上应该重赏才是！”
外面传出一道嘹亮的声音，是江南富商薛家家主薛德。
薛德说完后，另一个声音又道：“大小姐宽宏大量，不计较，你们怎么能拿女儿家的清誉不当回事？”
“就是，说怀疑就怀疑，说抓走就抓走，也太无耻了些。”一个夫人指着院门，嘴巴里炮语连珠，骂的十分难听。
黎书有些惊讶，这妇女这么大胆，不怕惹祸上身？要知道，在这院里面的可是大虞最尊贵的人。
普天之下，谁还能比得上太后和皇上的身份！
太后被春儿扶着方能站稳，她气的指着大门的方向，
“简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外面的声音在持续，他们大声喊着，替黎书叫屈。
其中也不乏一些京城夫人和小姐。
他们都见到或知道了平妃如何诬陷这位黎府小姐，也见识到了公主的嚣张跋扈，现在公主自己不洁身自好，做出那种蠢事，却要诬赖在黎书身上，倘若换个角度，被诬陷的是她们自己，恐怕早就被乱棍打死了吧？
黎书是蒋家首富继承人又是尚书府的嫡女，如果连这样的人都要被冤枉，被质疑，那她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又该如何？
文成帝早已黑了脸，大喊一声，“萧炎！”
萧炎立刻从墙外翻了进来，“皇上。”
“怎么回事？！”
萧炎解释，“这些人一同过来，气势汹汹，我等几人招架不住。”
文成帝冷哼，“几人？禁军有多少人马，你当朕糊涂不成？其他人都去哪了？”
萧炎面色严肃，“末将安排他们去巡逻，以防贼人钻空子，闯入别院。”
“什么贼人？”
陆征道：“皇上，别院附近发现了霖王的爪牙，为皇上和太后安全考虑，只得将大批侍卫派了出去，加强巡逻。”
文成帝一听霖王的人居然来了，不禁面色一变。
太后闻言也有些紧张。
德妃却道：“你将侍卫都派出去，这儿的安全谁来守护？”
萧炎道：“娘娘，别院并无危险。”
德妃怒斥：“还没危险？外面的人都骂到皇上跟前了，你没看见？”
萧炎一呆。
不过是些商人，会些口舌，跟霖王的那些武功高强之人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况且，只是动动嘴而已，人家也没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