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瞬间恍然大悟。
晏城脸色难看。
晏夫人更是恼羞成怒。
黎书道：“既然要退婚，这些东西还是一并处理干净了才好。”
黎书一顿，忽然想起一人，陆征正要转身，就看见黎书对他轻轻福身，一副乖巧十足的样子，道：
“陆大人，您是成远侯府世子，又是皇上器重的大臣，今日，不如也请您做个见证，晏府要退婚，还要还铺子，这上面的签字，还请陆大人也添一笔，如何？”
有了成远侯府世子的见证，就是晏府以后会反悔，也不会有人再敢质疑说闲话。
可这话，在陆征听来，却有不一样的意味。
如何？
上次黎书给皇城司的每个人都另外加了一百两银子，每次他一进皇城司大门，就看见他们围在一起，嘀咕着京城这位黎府大小姐如何慷慨，如何大方等等。
此次瘟疫，黎书又联合商贾还有民间力量，做出了重大贡献，京城人人都好奇黎府这位大小姐的身份。
甚至这事还传到了三叔的金武大营里面，三叔上次还问他，他跟黎府大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用银子收买人心这一套，黎书做的很熟练。
陆征咬了咬牙，他总觉得，自己也在她的谋划里。
“我若不签字，又如何？”
黎书一怔，不同意？
“那我便请大人的手下签字也是一样的。”
皇城司虽然比不了成远侯府威名赫赫，但也是大虞响当当的机构，京城人人皆知，这些人不认沈成林，总知道皇城司吧？
他手下这么多人，总有一个会签的吧，银子能使鬼推磨，她黎书现在不缺银子。
可皇城司的那些人很缺银子。
听说，他们这个月的俸禄还没发。
陆征看着她乌黑的发丝，头上只有一根银簪，简单的装饰却掩盖不了她的容色动人。
还没等他说话，黎书接着道：
“要是大人的手下也不愿意签的话，蔡公子应该会很乐意的。”
蔡子昂？
他可是个见钱眼开的人。
只要给他钱，别说签字，就是让他围着京城跑一圈，他都乐意。
陆征看着低眉顺目的黎书，忽然一笑，“你这是非要我签字了？”
“我的退婚书上，能有大人的名字，我深感荣幸。”
黎书不但会收买人心，还很会拍马屁。
沈老先生已经哈哈大笑起来，“你就答应了吧，这是我恩人的外孙女，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再说，她可是你的”
陆征轻咳一声，打断了沈成林的话，“好。”
黎书一笑。
这边商量好了，可晏夫人闻言突然变了脸色，表情冷漠，“这嫁妆既是已经送给了晏府，便没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晏夫人的意思是，这东西是不打算还了？”黎书语气淡淡。
晏夫人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盯着黎书的眼睛似要喷出火来，
“当初，你母亲说好的，这些东西全是赠与的，可没说将来会要回去。”
“是，我母亲的确说是赠与宴府的，可晏夫人也该明白赠与的前提吧，我既然与贵府公子无缘，自然是要收回我母亲的东西的，晏夫人不会想霸占着不放吧？”
黎书语气嘲讽，晏城脸色难看的很，他冰冷的目光射向黎书黑沉沉的眸子，
“你确定要这样做？”
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揭开这等隐私之事，逼得他们不得不做出选择，黎书这样分明是不顾他晏府的脸面，想要撕破脸皮，再怎么说，好歹他还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她怎么能这么冷漠？
这些铺子是晏家的经济来源，如何能还？
他的姑姑平妃要靠这些银两打点后宫，母亲生活舒适惯了，平常最讲排面，晏府还有好些下人，吃穿用度怎么能少得了银子？
黎书一笑，自然猜到了他的心思，“晏公子也不舍得？”
晏城被当众揭穿内心的想法，觉得脸上挂不住。
“当初晏府在外面的欠债，可都是我母亲帮还的，晏夫人这是过河拆桥？”
还有这回事？
晏夫人脸色一黑，这黎书真是什么都敢说！
沈成林道：“既然婚事不算数，这嫁妆，难道你们还要占着不放？这事就是捅到皇上那，也得论个理来。”
晏夫人盛怒至极，她恨死了黎书。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让她下不来台面。
她怒视着沈成林，“你一个乡野匹夫，这里哪有你插话的余地！”
“沈老先生是文学大儒，连皇上都要尊称一声老师，晏夫人还请慎言。”陆征淡淡解释了一句。
杨夫人和罗夫人一愣，大儒？
不是一个乡野匹夫吗？
晏夫人也是一愣。
当初见证黎书和晏城婚约的不就是这个老头子吗？什么时候成了大儒了？
“老夫辞官辞的早，又不在京城，你们这些妇人不认识也在情理之中。”沈成林道。
张雪容愣愣的看着沈成林，忽然目光一闪，“你就是在翰林院做编纂的那位沈大人？”
“正是老夫。”
“不过一个编纂，有什么能耐？难道还能越的过张大人的尚书之位？”罗夫人不屑一顾道。
“自然比不过。”沈成林听了也不生气，道：“不过，我虽然官职不高，但论品行来，各位在座的夫人都比不过我，你们如此咄咄逼人，逼一个小姑娘退婚，真是好大的威风！”
黎书道：“夫人是真不打算退嫁妆？”
晏夫人咬紧牙关，“黎书，你体弱多病，我将军府主母不能要一个病秧子。”
说来说去又是这一套。
黎书都听腻了。
“我现在不是好了吗？”
好了也要退，晏夫人看了张雪容一眼，晏城如果能进威虎营，那可是难得的机会，她不能放过。
张雪容道：“好了也不行，你本病重，大夫说你活不过一年，晏府这才跟你退婚，让黎画嫁过去，京城所有人都知道，要嫁将军府的是黎画，你若是不退婚，你让画儿以后还怎么嫁人？”
“那我要是退了婚，以后谁还敢娶我？夫人只想着自己的女儿，便把府里的其他人都当做玩笑吗？”黎书句句讥讽。
张雪容气极，这黎书怎么这么牙尖嘴利？
黎书思考一番，对晏夫人道，“要我签字也可以，请晏夫人把兴安酒楼交出来。”
蒋家送过去的这些嫁妆，总的让晏府吐出来一些才是，她们既想要她退婚，还想要霸占着嫁妆，天下没有这样的好事！
晏夫人收紧掌心，兴安酒楼的位置本就不好，位于百花园，那里紧挨着青楼，经营着这样的铺子，确实有损将军府的门面。
可还给黎书的话，她不甘心，毕竟百花园可是达官贵人消遣的地方，兴安酒楼靠着百花园可挣了不少钱。
晏城有些着急道：“母亲。”
他一定要进威虎营，这可是他扬名立功的好机会。
给她一个酒楼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