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走走停停,经过吉祥铺对面的时候,碰到一个中年女子带着个孩子在卖扇子,母女相依相偎的画面让她忍不住心里一酸,妇女看到有客人,立刻站了起来,笑容满面的看着她们。
“姑娘,看看,这都是我自己做的。”
黎书没看扇子,只看着她旁边的小姑娘,小姑娘本来一直盯着旁边卖糖葫芦的,看到有人过来,立马躲在了母亲的后面。
“想吃吗?”
黎书蹲下来,看着小姑娘圆圆的眼睛,妇女反应过来,有些局促的站着。
小姑娘怯生生的不回答。
黎书干脆让凝珠买了一串,红色的冰糖葫芦,上面是新裹的糖汁,看起来十分诱人,小姑娘咽了咽口水,从母亲后面小心的走了过来。
黎书一笑,“小姑娘,我们来个公平交换,姐姐送你一串糖葫芦,你送姐姐一把扇子好不好?”
小姑娘想了想,竟然从母亲的筐子里认真的挑了一把她认为最漂亮的扇子递给黎书,黎书心里一暖,这孩子很懂事,她接过扇子,将糖葫芦送给了小姑娘,又道:
“这扇子是不是你母亲做的?”
小姑娘点点头。
“是不是很辛苦?”
小姑娘也是点点头。
“可是我要是就这样拿走了,是不是对你母亲不太公平?”
小姑娘绞尽脑汁,又点了点头,看了看母亲,这些都是母亲日夜辛苦做的扇子,本来是要卖钱给弟弟看病的。
黎书惊讶于这孩子的聪明,但还是让凝珠掏出了二两银子递给妇女,妇女感激不尽,再三道谢。
两人准备离开时,一个男子忽然朝她们走了过来,那人长相猥琐,一副轻浮之相,让黎书极为反感,凝珠护在了她的前面,警惕的看着男子。
此人名叫朱吉,是吉祥铺的掌柜,在这街里最是横行霸道,他看着两人,啧啧道:“原来是个绝色美人,想要扇子,我家多的是。”
黎书不欲搭理他,拉着凝珠就要走,朱吉伸出胳膊一挡,“走什么?小爷我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若是换做以前的尹安安,她早就吩咐人将他的胳膊砍了,哪容许他这般轻薄?
“你想怎么样?”
朱吉看着黎书,意味深长道:“这街上的都知道,我吉祥铺才是这儿的头儿,姑娘,你买扇子,走错了地方。”
说完,他给了妇女一个森寒的眼神,似是在警告她,妇女慌忙将银子还给黎书,害怕似的看着朱吉。
看妇女如此紧张的样子,黎书猜测,这吉祥铺应该是这儿的地头蛇,而这男子是个不好惹的。
黎书自然是不怕的,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有什么害怕的?
她将银子还给妇女,让她们先走,然后看向朱吉,道:
“自古,买卖平等,讲究个自愿原则,吉祥铺是想强买强卖不成?”
朱吉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口中啧啧有声,“我朱吉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人给我讲道理,小娘子,你也不了解了解,我吉祥铺在这做了三十年的生意,从来都是别人听话的份。”
“是吗?朱老板不如今天学学,怎么当一个听话的人。”黎书冷笑一声。
扇子街都是铺子挨着铺子,很快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不过一看是吉祥铺的朱吉,都不敢凑近,只站在远处,竖着耳朵听着。
朱吉脸色阴沉,看着黎书,小姑娘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但是一双眸子却透出一股寒意,似覆盖了一层千年寒冰,让人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可随即一想,他朱吉什么时候被人吓过?向来都是别人求饶的份。
他看黎书面容娇好,虽然瘦是瘦了点,恐怕不好生育,不过,他又不会只娶一个,便道:
“小娘子,我还没有成亲,家里正缺个女人,不如你跟我回家,给我暖被窝可好?我保证会很听话。”
有些人听见这话,已经开始同情黎书这个小姑娘,朱吉一直在家,混吃混喝,年过三十,还没娶妻,至于原因,众所周知,朱吉这人是个色痞,只要是他看上的小娘子,总会被他调戏一番,街东头有家老头的女儿就是遭了他的贼手,最后投河自尽。试想,谁会把自家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这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一看就是个单纯的,那朱吉肯定不会放过,有些人摇摇头,心里叹息一声。
黎书面不改色,“朱老板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我看缺的不是女人,是鹿茸。”
此话一出,旁边不知是谁笑出了声,朱吉恶狠狠的眼神瞪了那人一眼。
朱吉阳事不举,这样的隐秘只有寥寥几人知晓,但都不敢宣扬,黎书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在侯府的那几年,婆母以她生病为由,请了很多大夫,吃了不少药,后来真相大白,她才知道,生病是假,让她病死才是真,不过也多亏了这病,她识得了很多药材。
朱吉此人面色枯黄,眼下青淤,眼周发黑,天这么冷,偏额上还有汗,明显是是肾虚之状。
朱吉凶恶的眼神盯着黎书,一步一步靠近:“小娘子,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我说的什么,大家都听见了,朱老板身体不好使,耳朵也听不见了吗?”黎书故意扬起声调。
朱吉怒目圆睁,凝珠心里紧张,但仍然护着黎书,不让他靠近,谁知朱吉步步紧逼,故意往她们身上靠,眼看男人的身体快要靠到凝珠的身上,她一时羞的满脸通红,黎书见状,一把拉开了凝珠。
朱吉见她识破意图,也不退缩,黎书一怒道:
“今日,你若敢动我一下,明日,我就敢把你的手剁下来,放在衙门大门口。”
黎书冷若冰霜,看着朱吉的神色愈发冰冷,朱吉想不到她竟然一点也不害怕,难道是有什么靠山不成?
若是普通女子,朱吉自然不怕,可若是惹了不能惹的人,只怕还会给自己惹一身骚。
可是,他实在不愿相信黎书有这个胆子,女子最重名誉,寻死觅活的他见的多了。
黎书仿佛能洞察他的心思,又道:
“京城东衙章大人最是铁面无私,你觉得到时候,是你的命重要还是我的声誉重要?”
朱吉是叶县本地人,他舅舅在县衙做事,正是仗着这个关系,他才在扇子街无所顾忌。
可他也听说过京城这位章大人,章大人威名在外,有一个女儿只是被一个纨绔调戏了几句,章大人就吩咐人将那人的手砍了。
至于是这事是真是假,不得而知,朱吉定定的看着她,想不到这个小姑娘知道的挺多。
难道真是京城来的?
黎书看了周围一眼,“还有,这扇子街是大家共同赚钱的地方,朱老板的吉祥铺,却如此不守规矩,我看这铺子不要也罢。”
黎书此时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她要在这重启百扇街的辉煌,第一件事就是赶出吉祥铺。
“你再说一遍?”朱吉脸色森然。
有些人开始幸灾乐祸,这条街上敢招惹的朱吉的几乎没有,这小姑娘不是胆大包天就是单纯无知,竟然敢口出狂言,要把吉祥铺赶出去。
黎书道:“我说,朱老板不如再多看看自己的铺子几眼,说不定,它哪天就消失了。”
朱吉脸色阴鸷,
“你个小娘们,别给脸不要脸。”
朱吉用力一捞,将凝珠拉了过来,黎书怒喝:“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