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星中,摆牙喇脑门上的油脂包裹着热汗在大太阳底下闪闪发光,硕大的箭头直指自己额头要害。
“印堂发亮哈!儿子打老子,还有王法嘛!”乔迁扣动扳机,七八十米的距离对飞行的子弹来说只在一刹那。
让我们来认识一下佛教文化中的时间单位:一刹那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一日一夜有三十须臾。如此推算:1昼夜秒,则1“臾等于2880秒;1弹指7.2秒;1瞬间0.36秒;1刹那,只有0.018秒。
这一次萨满大神打了个盹。旋转的子弹搅烂摆牙喇的喉结,在他脖腔里乱窜,撕开他半个脖子之后掉在地上。摆牙喇来不及哼上一哼直挺挺扑地,抽搐几下而亡。他手中半开的弓落入尘埃,没有劲道又失去准头的箭镞向天空划了个高抛线后自由落体插入地里。
正在此时,余光中瞅准一支箭直奔胸口而来。好一个乔迁,伸手去绰。只是羽箭箭势过于凶狠,一下没能完全捏住,羽箭带着风射入乔迁左边锁骨下方处。好在入肉不深,中箭处亦非要害,乔迁吸口气忍痛拔出箭镞,就地翻滚躲开敌人射出的第二支箭,矮身快跑几步来到敌射手跟前,挎腰顶住敌背伸手揪其猪尾巴,那死鞑子头发太油这把没揪住。高手出手只在电光火石间,乔迁一击不中,便出肘击打敌后脑勺,敌吃了一记打反应稍迟钝,乔迁再将二指缠绕住敌细辫,得以牢牢揪住猪尾巴往后猛扯,敌吃疼,张嘴嘶喊,趁势把手枪塞进敌口中只一枪,红白之物喷了个满头满脸。
乔迁缓缓放下敌尸体,对着被轰掉半边头故剩的一只敌耳朵说道:“记得要洗头沐发,害你乔爷一击失手有失脸面!”
从刚开始的慌乱到现在的兴奋,白百合觉得自己天生就是战士,敌人在自己枪口下不断仆地可真是视觉盛宴,飘在唇间的敌人的鲜血才是舌尖上的美味。杀人是如此简单畅快,远了步枪打、近身手枪轰。就一事让人不开心,出发时全班都没带手雷。手雷好,敌扎堆之时扔一颗过去看群魔乱舞,很过瘾呢!
身形瘦小的白百合拼刺不在行,开枪杀人最是高效。死在他手里的后金斥候足有5人之多,而他杀5人只用4发子弹。他为战死的同袍感到不值,死得轻如鸿毛,明明可以不死。何必迎敌拼刺呢?敌进我便退,拿手枪轰烂他们的脑袋即可。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做了之后更加让他有如此执着的想法。不,不是想法,这叫做战斗经验!
一白甲二红甲领二十人精锐斥候骑兵对阵10个明军,一刻时间不到只剩三人。剩下的3个慌了,居然怯战了。他们的骑枪不知所踪,握马刀的手在风中颤抖。
“尔等明狗绝非东江军!”
看不出来,这几位文化水平非同小可,居然会讲汉话。班长燕三重伤昏厥,副班长代为指挥。乔迁站出来说道:“叫尔等建奴死个明白。我等大明近卫军野战一师。”
建奴们交头接耳一番,纷纷摇头,表示的确从来没听说过这支非着名部队,且讨论着是否投降保命。乔迁听得懂满语,微微一笑,用满语打消掉敌人关于投降的妄想。“想法休太多,近卫军不接受建虏投降。尔等受死吧!”
“你也是咱们满人?”
乔迁自由切换语言,用汉语喊道:“建奴听好了。我非满人,本女真叶赫部。尔等到了阴曹地府,休记错爷爷的女真名字:叶赫那拉.多尔忽是也。”乔迁大喝一声:“弟兄们,这三个都是我的,莫和我争!”别好手枪,从地上捡起一杆虎枪挺枪刺向建奴。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新的武器熟悉了,原来的本事荒废了。乔迁万没想到,自己这个曾经的摆牙喇居然连3个普通战兵都搞不定。那三个最后的残兵自知必死故而拼命,合力将乔迁打得只有招架之功。铁斧狠狠劈来,旁有刀枪挡道,乔迁无处躲闪只能横枪格挡。‘咣’一下,手中虎枪的铁质枪柄被劈弯折,两个虎口震裂,掌心里鲜血迸流一片滑腻再也握不住兵器。整个人也被震得坐倒在地。
一阵手枪响,3个冷兵器的勇士倒在血泊里。如果这3位有幸看过多幕武打剧《叶文》定是要愤怒控诉的:打不过就用手枪,你近卫军卑鄙无耻,如同暗算叶文的倭寇!
一场小规模遭遇战,全歼后金斥候骑兵20人,近卫军燕三考古队阵亡5人、重伤1人(燕三)、轻伤2人(蒙格、乔迁)。
“陈六,报告战斗情况。”
陈六翻开空空如也的子弹袋确认无遗漏,再拉开枪膛,里面有子弹, “报告副班长。消耗子弹19发,打死打伤敌人2个。”
“白百合。”
“耗弹7发,毙敌5人。”
“蒙格。”
“12发,打死建奴2个。”
“老大你没死吧?”
燕三睁开一只眼睛,“你他娘的盼我死了好扶正呢吧。耗弹17发,毙伤敌3人。你呢?”
乔迁听到燕三还能骂娘,开心地笑了:“16发,打死3人。”
战争以残酷的方式淘汰低能,阵亡的5名士兵才干掉了5个建奴,一命换一命。
既然燕三撑得住就不急于回营。东江镇的兵穷得一匹,身上的甲都锈烂了,手指一戳一个洞。后金军外嵌铜泡钉内藏铁叶片的棉甲质量顶呱呱的说,剥下来送给东江军。后金首级送给东江军更能卖个大人情,所以打扫战场很有必要。
陈六和白百合合力将一具趴着的后金军尸体翻过身来,准备剥掉他身上的甲。不料那人没死透,奋起最后全身力气操起马刀捅穿了陈六的胸膛。这名正派龙套在乔迁怀里只眨了两次眼皮便翻了白眼,乔迁将他眼睛合上,怒喝道:“把建奴的脑袋给老子统统砸烂!”
皮岛,东江镇大营。
新任辽东监军兼近卫军监军万芳连连惋惜:“脑袋都砸烂了,叫咱家如何报兵部勘验。可惜可惜,20级建虏脑袋本应大功一件。”
毛文龙不置可否,朝廷开出的真满首级价码50两一级,1000两银子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本大帅不在乎。毛帅另有沉思:那些皇宫大内出来的少爷兵经梁山军训练一年,用着梁山军不带正眼瞧的单打一就敢一个打俩,与后金最牛逼的斥候骑兵打死战!哥哥,打的可是死战哦--,可不是本大帅所擅长的活战。徒弟都如此能打,师傅又该能耐到何种地步。毛文龙大帅反复思考着今后该如何与梁山相处的大方略,不曾听清楚孔友德和尚可喜给万芳的建议:“咱再去好生打扫战场,把碎骨骷髅捡回来拼整齐。”
这边在讨论人骨拼图的事,那边有人在发威。
近卫野战一师驻东江镇前线指挥部。
师长丁正男在大发神威,不是,大发淫威,把刚打了胜仗的燕三劈头盖脸骂,完全不体恤燕班长重伤在身。“你他娘的小户人家出身,改不掉的苟比倒灶,本师长告诉过你不用成天价算计子弹,只管放开了打枪。如今盛传内惩晋奸行动中,皇上入手一万万两银子,内藏库都堆不下了。还有,你吃饱了撑的,自己有伤在身,打完仗就赶紧跑回来保命,尼玛还费那功夫帮东江军收割首级扒甲衣。你是不是和毛文龙有一腿?还有呢,陈六阵亡你要负全责。本师长说过多少遍了,死透的建虏才是好建虏。本师长的话你当耳旁风了!”
丁师长的确说过不下8遍‘死透的建虏才是好建虏’,只不过是在燕三他们凯旋回营得知陈六死因之后才反复强调了8遍。不过,知错就改还是好师长,丁师长当下便发布命令:自今日起,全师官兵与建虏作战凡有打扫战场的,对建虏人员不论死活一律喉口补刀。
燕三挨完训斥敬礼告退。丁师长又说话了:“你上面那个排长叫什么来着,本师长早就看他不顺眼,明天你把他顶替了。”
坏领导是这样的:把你猛夸一顿,你好好干,将来我会如何如何地给你好处,尽他娘的画饼忽悠。好领导是丁师长这样的,把你臭骂一顿,当你灰头土脸的时候又峰回路转,把意想不到的好处当场兑现给你。须知近卫军的饷银标准是很高的,甚至高过梁山军,且月月按实发放。而且各级军官工资系数差别很大,排长挣的比班长多一倍。部队出来打仗另有战时津贴,也就是明军所谓的行军饷。从明天开始燕排长月银直逼7品文官水平,对小户人家出身狗比倒灶的他来说收入颇丰矣。等千恩万谢、指天指地发誓效忠的燕三走了之后,丁正男对自己说:建奴精锐亦不过如此!
以丁正南师长麾下1.5万装备精良的军队,按照燕三班1比4的战损比,即便拉开了和整个满八旗打也不怕。有人要问:后金还有蒙八旗呢,你少算了后金兵力。丁师长没犯糊涂,须知三万湖广友军正在大力整顿助纣为虐的喀尔喀、科尔沁等部,蒙人自顾不暇中。鉴于强大的后金八旗把大明天兵打成龟派,丁正男倒也不曾奢望以一己之力荡平后金,自己的家底自己清楚。打不下沈阳可以打辽阳,辽阳打不下,眼门前孤零零的金州反正横竖看着扎眼,攻占金州这座后金三线小城市,收复大明失地这总可以吧。丁正男考虑再三,乃决定发起‘金州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