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李府书房内烛火摇曳。亦晨笑嘻嘻的,双手不停地搓动,活脱脱一个街边精明的小贩。他刻意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报起价:“将军,这小型单人弩,三百两;中型单人连发弩,八百两;至于这重型机关弩嘛,得三千两。当然喽,弩箭还得单算。”
李弘义正端着茶杯准备喝茶,听到报价,手一抖,差点把茶杯摔在地上。他眼睛瞪得滚圆,仿佛两颗即将弹出的铜铃,脖子涨得紫红,扯着嗓子吼道:“你这是卖弩,还是抢钱呢!三百两,都能在京城繁华地段买套小宅院了,你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说着,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笔墨纸砚都跟着颤了几颤。
亦晨不慌不忙,慢悠悠地摇着扇子,仿佛在驱赶蚊虫。他笑着说道:“将军,您先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听我给您细细算笔账。就说这小型弩,制作它的工匠,那可都是从全国各地精挑细选出来的能工巧匠,他们的手艺精湛,工钱自然低不了。再者,打造弩身的玄铁,得从极北之地运来。那地方冰天雪地,路途遥远不说,还得穿越茫茫雪山,躲避猛兽袭击,运输途中艰难险阻无数,成本能不高嘛。还有这提炼工艺,复杂得很,稍有差池,材料就报废了。为了保证质量,我们都是反复试验,这耗费的人力物力,可不是小数目啊!”
李弘义气得吹胡子瞪眼,额头上青筋暴起,如同一条条蚯蚓在蠕动。他刚要发作,余光瞥见女儿李璇玑正站在一旁,眼神里满是对亦晨的维护。李弘义狠狠咬了咬牙,拳头握得紧紧的,关节都泛白了。他硬生生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好好好,就算你说得有那么点道理,可这价格也太离谱了,总得降降吧!”
亦晨眨了眨眼睛,狡黠一笑,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将军,要不这样,小型弩降二十两,中型降五十两,重型降二百两,不能再少了。我这已经是亏本大甩卖了。”
李弘义一听,眼睛往上一翻,差点气晕过去。他跺着脚嚷嚷道:“你这降的哪是价,分明是在挠痒痒!这点钱,还不够塞牙缝的!你这小子,简直是在拿我寻开心!”
亦晨厚着脸皮,笑嘻嘻地凑过去,几乎要贴到李弘义脸上:“将军,您再想想,我这弩枪一旦装备军队,战斗力那不得蹭蹭往上涨。士兵们手持我这弩枪,在战场上如虎添翼,敌人见了都得闻风丧胆。这点钱和军队打胜仗获得的好处相比,那还不是九牛一毛嘛!您想想,要是因为省这点小钱,错失了提升军队实力的机会,多不划算呀!”
李弘义黑着脸,双手抱胸,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哼,你这小子,就会耍嘴皮子。行,暂且依你,但要是这弩枪效果不好,我饶不了你!到时候,我让你把这些钱都吐出来,还要加倍赔偿!”李弘义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亦晨,脸上的表情凶神恶煞,仿佛一只即将发怒的狮子。
月华如水,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李府曲折幽深的回廊上,宛如为整个庭院铺上了一层梦幻银纱。微风轻拂,回廊下八角宫灯轻轻摇曳,灯影在墙壁与地面上交错变幻,像一幅流动的水墨画卷。
李璇玑与亦晨并肩而行,她身姿轻盈,裙裾随着步伐微微飘动,仿若花间翩跹的蝶;亦晨目光始终温柔地落在她身上,二人身影在灯影月光的交织下,被拉得修长,营造出一种静谧而浪漫的氛围。
行至府门口,李璇玑停下脚步,抬眸望向亦晨。月光映照下,她眼眸仿若清澈的湖水,盈盈星光闪烁其中。她微微撅起红润的小嘴,带着嗔怪的语气说道:“你今天给我爹报价也太高啦!他气得吹胡子瞪眼,连桌上的茶盏都差点摔了,我还是头一回见他气成那样呢。”
亦晨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伸手轻轻替李璇玑捋了捋被夜风吹乱的发丝。指尖触碰到她柔软顺滑的发丝时,他的心微微颤动,如同湖面泛起的涟漪。亦晨耐心解释:“璇玑,前期每种弩枪只打造十个,成本着实高昂。制作这些弩枪,需为每一款单独设计模具,从图纸绘制、模型雕刻到反复修正,每个环节都要做到精益求精。打造弩身的玄铁,出自极北之地的寒铁矿脉,那里环境恶劣,开采极为艰难,提炼过程更是复杂。一百斤矿石,经过多道工序后,能提炼出的可用玄铁不过寥寥几斤。而且我身为商人,总要谋取一定利润。”
李璇玑微微皱眉,双手抱胸,脸上写满了不赞同:“赚点就好啦,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亦晨目光炽热,深情地凝视着她,认真说道:“自然是为了娶你。我想为你筑起避风的港湾,用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将你迎娶进门,让你免受生活的奔波与操劳,一生衣食无忧。”
李璇玑脸颊瞬间绯红,恰似天边绚丽的晚霞,红晕从脸颊蔓延至脖颈。她低下头,脚尖无意识地蹭着地面,声音细如蚊蝇:“谁、谁要嫁给你了……” 亦晨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正要再说些甜蜜的话语。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甜蜜与宁静。秦军身着绣有金线蛟龙的华丽锦袍,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起初,他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然而当他看到亦晨和李璇玑站得如此亲近,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妒意,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就像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孩子。
“璇玑,这么晚了,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秦军快步上前,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眼神冷冷地看向亦晨。
李璇玑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解释:“亦晨刚和我爹谈完事情,我送他出来。”
亦晨见状,上前一步,拱手行礼,神色恭敬:“二皇子深夜到访,想必是有要事找李将军。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说完,又深深看了李璇玑一眼,眼神中满是眷恋与不舍,这才转身离去。
秦军望着亦晨远去的背影,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拳头,指甲几乎要陷入掌心。他心中暗忖:这亦晨究竟有何魅力,能让璇玑对他另眼相看…… 而李璇玑望着亦晨离去的方向,目光痴痴,久久回不过神,脑海中回荡着亦晨说过的每一句话。她全然没注意到秦军复杂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