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祁注视着吴医师,坚定地宣告。
不管如何。
当瞧见伤兵营里惨叫不止的一千多兄弟,赵祁明白自己绝不能就这样束手无策。
吴医师所谓的尽人事听天命,在赵祁眼里有着截然不同的含义。
对吴医师而言,这意味着尽力而为;然而对赵祁来说,这意味着倾尽全力,改变命运。
如果他的努力能够改善大秦军营伤兵的治疗现状,那他就将开启一个全新的医疗篇章。
最起码,可以让大秦伤兵的存活率提高四成以上。
为了这么多生命,赵祁决心付诸行动。
这不仅是他个人的责任,更是对无数同袍弟兄的承诺。
那些人为大秦负伤,本就是大秦的英雄。
若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赵祁的心中会永留遗憾。
“将军莫不是在开玩笑?” 吴医师眉梢一皱,仍然觉得赵祁不过是戏言罢了。
毕竟,刚刚用烈酒清洗伤口的操作,就已让吴医师感到怀疑。
此时又声称能将存活概率提升至六成以上,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放眼天下,恐怕只有当今天子身边的神医夏无且才具备如此技艺。
但夏无且常年伴驾,怎会来此荒野救治伤病?
“在这种时候,你认为我会是在玩笑吗?”赵祁的表情变得格外凝重,目光紧紧盯着吴医师。
看着赵祁这般严肃的样子,吴医师心中也是一颤,因为面前的这个男子,可是大秦史上最为年轻的万人之将,屡次封爵之人。
“只是……将军所言毫无医学依据,小老儿该如何施行?”吴医师为难道。
这时——
躺在地上的那个士兵缓缓撑起身,伸手朝赵祁望去,眼中尽是痛苦。
“我在此。”赵祁迅疾蹲下身,握紧了那位士兵的手。
片刻之后,那士兵艰难地说道:
“赵将军。”
“今日我亲眼见你攻破敌城,斩了对方将领,你能统帅我们这支大军,是我们全体兄弟的幸运。”
“如果不是将军你,我们还会有多少弟兄死于敌手啊。”
“我替所有兄弟感谢将军。”
士兵喘息着对赵祁说道。
“我是大秦的军人,效力国家理所当然,无需致谢。
再说,如果没有你们浴血奋斗,我也无法攻下这座城门。” 赵祁低声回应。
“将军,你知道吗?”
“我有个儿子,已经五岁了。
他知道他的父亲是位报效大秦的勇士,他对此十分骄傲。
我还答应过他,等大秦一统天下,和平降临,我就陪他长大成人。”
“但现在看……我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我渴望活下去,却没有机会。
然而,将军的建议给了我希望。
我希望可以试一下将军的方法来疗伤,若是能够活下来,我……我永远感激您。
即便失败,那是我的命运。”
“我只是个粗鄙之人,不晓得太多,可我知道将军绝不会害我,也绝不害我们的同袍兄弟。”
“所以,吴医师,请……请使用将军的办法吧。”
“假如这种方法真如将军所说,我们将再不会有那么多兄弟因重伤而失去生命。”
“我愿意成为将军治疗方案的首个实验者。”
说着,士兵用力攥住赵祁的手腕,朝着吴医师坚定道。
显而易见的是,整个对话这位士兵全盘听过。
尽管是个莽汉,他对医术和复杂道理并不熟悉,但他知道,只要能用自己的身躯验证赵祁的方式有效,能够让更多的战友们活下去,即便是献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吴医师、将军,我也愿意!”
另一位伤员恳求,“就拿我做试验吧!”
又有声音从另一边响起,“将军,我也愿意。”
“如果成功,大秦将士就能少死好多。”
听到此言,四周其他伤兵,虽然身体虚弱,神情中却是无畏与坚决。
每个人都愿为这个未知的方法付出自己的全部,只为了给大秦更多战友一个生机。
他们是大秦的精锐士兵,也是大秦的军中一员。
即便此时伤势严重可能无法生还,他们依然为国效忠无怨无悔。
若能有更加有效的方法救治受伤的同伴,即使献出生命也毫无憾意。
这正是大秦能够屹立九州,称霸天下的关键所在。
大秦的儿郎勇敢无惧。
见此情景,赵祁眼神里浮现出一抹坚定:“放心吧,我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与此同时,吴医师的表情亦是复杂的,最终下定了决心,“赵将军,您说该怎么做?我都听从您的指示。”
“好。”
赵祁毫不犹豫地说道。
现在,任何的拖延都会加剧伤兵的病情,使他们失去获救的机会。
赵祁必须尽快实施他的治疗方案。
再加上金疮药是否真的能够产生神奇的效果。
如果确实可行,赵祁一定在全军内广泛推广,开创大秦医治伤兵的新局面,这也将是一项千载难逢的成就。
就像当年赵祁初入军队时对蒙恬所说的那句话,无论公事私情。
“第一,”赵祁严肃地对着吴医师吩咐,“将所有切割伤口取箭的刀刃清洗后,以烈火消毒。”
“其次,在用刀刃切割伤口时,以烧酒清洗刀刃,并且在伤口涂抹微量的酒精消毒。”
“第三,”赵祁补充道,“包扎用的所有绷带要在沸水中煮过,晒干后再使用。”
赵祁一脸庄重。
听到这前所未闻的三条治疗法则,尽管满腹疑惑,但吴医师仍点点头:“我记下了。”然后迅速转身命令身边助手:“马上行动。”
“遵命。”
那位医者立刻动身去做。
“将军,还有什么需要安排的吗?”吴医师再次询问。
赵祁探手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心中稍作定夺,便出现了一个瓶子的金疮药。
随后拿出来。
“这是一瓶我在参军之前研究出来的药物,名叫金疮药,具有非常好的止血功效。” 赵祁把手中的药递向吴医师,“拔箭后及时涂抹这种药,或许能取得惊人的效果。”
“这是将军自制的金疮药?”吴医师半信半疑地看着。
“去试一下吧,万一不成,我自会负起全部责任。”赵祁沉声说道。
“是!”吴医师不敢怠慢,开始准备相关事宜。
屠睢仍然难以完全相信这些方法,“将军,属下从未听闻这些疗法,它们真的奏效吗?”
“我们只能看看了,毕竟损失太多兄弟,若是这个方法行得通,将来大秦受伤将士就不用承受那么多痛苦还能有更好的生存机会。”赵祁目光坚毅,“如若失败,所有的后果由我一人承担。”
“尽人力而听天命吧。”
屠睢深深行了一礼:“感谢将军如此胸怀大志!”
………
“将军,吴医师,一切准备就绪了。” 不久,那位先前离开的医师手持经过清理、消毒的小刀及一块洁净白布回来。
赵祁朝着吴医师叮嘱了一句:“按照我说的方法操作吧。”
“明白。”
吴医师接过小刀,点点头。
“往伤口浇灌烈酒可消去七天之内的感染毒素,但过程会非常痛,请你务必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