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点头赞同，很想看一看，其名为‘光’的不可名状之物，对斯菲亚的效果如何。
可是却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
如此的不合群，就像黑棋里的一颗白棋，马上就让人把他给找出来了。
非常意外，但又意料之中，正是阿加慕斯。
他的神色非常的平静，语气也十分的平淡，就像在说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一样。
“光的本质是一种处于特定频段的光子流，因带负电的亚原子粒子的电子跃迁，在外层轨道获得了能量，而进行加速运动，并以波的形式释放能量。
而光子是电磁辐射的载体，仅参与电磁相互作用，是用于传递电磁相互作用的基本粒子，正反电子相互碰撞发生湮灭时，可以转化成一对光子，用通俗的话来讲，就是物质与反物质的对撞。
光子能量能够被电子吸收，比如说太阳能板发电一样，而高能电子则会辐射光子，也就是同步辐射光源，它们共同构成了电磁相互作用的基础，并形成互补关系。”
阿加慕斯说着在场的人‘众所周知’的基本知识，听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有问题就问！
堀井充分发挥了这一特性，当即就开口说道：“你想说什么？”
阿加慕斯将视线从病人身上收回，对着千叶诚说道：“困扰人类的疾病，即便是绝症，其实都有很多种极其简单的办法解决掉，但无法使用的原因，就是要考虑病人的存活。”
这话说的没毛病，不管是病毒还是细菌，乃至于肿瘤，其实都非常非常非常的孱弱，和难缠完全不挨边。
就像某位不愿意透漏姓名、全世界最懂病毒的特没谱说的那样，杀死病毒其实再简单不过了，随处可见的消毒水就能做到。
这倒是真的，甭管什么病毒，即便是无比顽固的超级细菌，扔进消毒水里，那统统死翘翘，效果好的不能再好了。
可为啥不用呢？
原因很简单，治病救人、治病救人，治病的目的是救人呀。
连人带病一块解决，傻子都能做到，哪还需要医生本硕博连读，更不需要每年投入几百亿研发新药了。
很多疾病棘手的原因，就是无法在不伤害人体细胞的情况下，将危害人体的病毒细菌消灭掉。
联系上下文，阿加慕斯的话就说得很明白了，光的确可以灭杀掉斯菲亚病毒，但人体细胞也会跟着遭殃。
毕竟光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对人体同样有害。
地球如若失去大气层的过滤，只太阳的紫外线，就足以将人类给照的灭亡了。
而光之国的光，就更加致命了，人类但凡敢走出奥特航空港的特殊屏障，恐怕一秒都坚持不到，就被等离子火花塔的射线给化为飞灰。
话粗理不粗！
阿加慕斯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治‘病’从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否则的话，医生也不会本科起步、博士入门了，就是因为治病如履薄冰，哪怕只是稍微的手一抖，就会造成无可挽回的严重事故。
这是鸡蛋上跳舞、豆腐上雕花的精细活。
要在保留人体细胞的前提下，消灭掉细胞里的斯菲亚病毒，而且还要在看不到的情况下，消灭掉浩瀚如沙的病毒。
这难度相当于闭着眼睛，用枪击中千米外的数不清的靶子，如此才能达到‘靶向’药的效果，从而治病救人，而不是连人带病一块收拾了。
“有这么难吗？”
千叶诚表示怀疑，尤其是对阿加慕斯。
前几天可是才用光救过这家伙一次，有说的这么难吗？
不就是释放光，给手电筒似的一照，阿加慕斯身上刚冒出来的鳞片就如遇到炭火的冰雪一样，不一会的功夫就全都消融了。
面对千叶诚的疑色，阿加慕斯没有开口辩驳，只是用很低的声音说道：“如果你今天救了一个，以后就会有救不完的人。”
“......”
此言一出，房间里几乎所有人都不由得将目光投了过来，就那种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因为这话...
真实到残酷。
如若一切真如阿加慕斯所说的那样，斯菲亚病毒会在人类中大规模的传播开来，那必然会有大批人中招，就目前这情况，谁也无法保证，自己的亲人会不会中招。
而根据阿加慕斯的描述，一旦感染斯菲亚病毒，要么死要么变成怪人。
如若光真的能解毒，在死亡的威胁下，不难想象会有多少人会来找千叶诚，而得不到满足时，临死之人又有多么的疯狂，毫不怀疑会有人将仇恨转移到千叶诚身上。
人性如此，不敢怪坏人，却敢骂好人。
能救一个人、能救十个人，可是一百个人、一千个人、一万个人...
地球有百亿人类呢，即便救一个人耗能不多，但这么多人加起来，也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到那时，又有几个人会体谅呢？
只会觉得‘凭什么救了他，不救我’。
这世间从来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只要开了头，那就没完了。
可是能量都用来救人，怪兽谁来打？
屏障谁来破？
地球谁来守？
......
堀井微张着嘴，只是在脑海里想想，那场面都会极其的可怕。
因为铭心自问，如若千鹤和孩子感染了斯菲亚病毒，他是以大局为重，不去耗费迪迦的能量，还是过来祈求千叶诚出手呢？
答案似乎是毋宁质疑。
很多时候，人们能自己忍受痛苦，却受不了亲人承受苦痛。
就很像是，我能活的不如一条狗，前提是不能让我妈知道。
在气氛沉重之时，作为‘制造者’的阿加慕斯却又开口说话了：“其实也不用太担心这个问题，因为斯菲亚病毒的异化速度非常快，即便能到你跟前，也没什么用了。”
“嗯？什么意思？”
这话可是让人的心中又是一突。
就算光能消除斯菲亚病毒，也可能没时间救回来？
就像癌症，为何晚期就没得治了，因为癌变的器官，已没有多少细胞还在正常工作，相当于没有这个器官了，又上哪活去呢？
同样的道理，斯菲亚病毒会让生物发生异变，即便说光能如手术刀一样定点清除病毒带来的异变，可是这就像一栋房子，抽走太多的砖块，还是会塌的。
除非说，定点清除器官的异变时，兼具止血和建立血液回路功能，否则的话，只挖走，那光出血就够人挂了。
总之，听完阿加慕斯的话，那一整个心都是冰凉的。
除非奥特曼跟游戏里的奶妈奶爸那样，毫不讲理的直接加血量，否则就要随时身边配备一支顶尖的医疗队伍外加全套的医疗设备，来负责处理清理病毒后的‘回填’工作。
而就这一犹豫的功夫，病房里面的‘人’，突然间剧烈的抽搐起来，让医护大惊，急忙上前按住他，然后想给他注射镇定剂。
可针管刚举起来，还未扎下去呢，病人就不动了，而医护人员则是一个个面露惊恐的连连后退。
因为床上的病人，已无法用‘人’来形容了，完全变成了个怪物。
人类最为显着的特征——四肢，此刻已异变成章鱼触手那样软绵绵的东西，而身体则膨胀了好几圈，从原本的百十斤，到现在看上去像是个二三百斤的胖子，以致于脖子都看不到了，同样膨胀了好几圈的脑袋几乎是与胸腔连在一起。
再加上浑身都是鱼鳞状的亮甲片，让病床上的看上去就像是个穿着病号服的水熊虫，完全失去了人样。
“这...”千叶诚扭头看向了阿加慕斯，道：“就是你说的进化？”
他可还记得呢，阿加慕斯曾评价斯菲亚能够让生物强制进化。
阿加慕斯面色如常，道：“水熊虫是地球上生命力最顽强的生物，无论是冰冻还是干燥，不管是饥饿还是缺氧，都能生存下来，历经多次的生物大灭绝，都存活了下来，这样的生命力是人类没有的，怎么能说这不是进化呢？”
“呃...”
这话没毛病，但有问题。
没毛病是进化是进化了，问题是谁想进化成这样啊？
大家理想中的进化模板是‘超人’，保留着人类的外观，却拥有着超级强悍的力量，而不是水熊虫。
哪怕这玩意生命力顽强到地球毁灭，都能活下去，也没人想变成这样。
堀井面色凝重的说道：“生物进化并不都是正确的，其实是以错误居多。”
生物的自然进化是以基因变异为主导，而基因变异这东西，在自然条件下是很随机的，哪怕随机结果能用，但也不一定是最正确的。
就像人类能存活到现在，并发展起来，说明人类是最适合地球现下这个‘版本’，但即便是版本之子，其进化出来的生理结构也有很多的不合理之处。
比如说，人的脊椎依旧是适合爬行的结构，而为了让人能直立行走并保持平衡，不得不妥协的弯曲成S状，使得人类很容易腰酸背痛。
还有眼睛，视神经纤维在前面，视网膜在后面，完全就是装反了一样，这就导致人的眼睛会发生视网膜脱落等问题。
以及最让医生谈之色变的喉返神经，明明从喉咙到大脑，一二十厘米就够了，可偏偏要从心脏绕一圈再回来，不仅距离变长了，还很容易受损。
类似的不合理之处还有很多，身为版本之子的人类，都有这么多的bUG，进化的‘随机性’可见一斑。
好吧，一系列坏消息中，还是有一个好消息的，那就是见了效果后，哪怕是警务局，估计也不会打斯菲亚病毒的主意了。
这东西还不如艾勃隆细胞呢。
堀井好奇的问道：“那成功进化是什么样子？”
“斯菲亚的样子。”
“......”
好吧，该想到的，斯菲亚搞的进化，那完美形象，自然是斯菲亚。
就像人类理想中的完美形象，自然是符合人类审美，哪里会管这形象对其他生物会不会好看呢。
“他会怎样？”千叶诚一直在注视着屋内，在外表被斯菲亚鳞片完全覆盖后，就停止了变化，也不再动弹，看上去就跟个茧一样，而且不仔细看的话，和斯菲亚球体还真有五六分的相似。
“等待破茧而出，能出来就进化成功，出不来就是失败了。”
阿加慕斯这话，更加的让人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合着这玩意还真的是个茧，真就破茧化蝶呀。
“他还有救吗？”
阿加慕斯诧异的看向了千叶诚，他话说的这么清楚，而且都到这时候了，这家伙竟然还想着救人。
有意义吗？
一个普通人罢了，又帮不上什么忙？
这样的人，地球上有百十亿呢，别说少一个，就是少一万个、一亿个，都无所谓，毕竟人再多，也破不开斯菲亚屏障。
他刚刚说那么多，就是阻止千叶诚为这些无用之人浪费能量，毕竟现如今，奥特曼是对抗斯菲亚的最强力量，不容有失。
可这家伙竟然还要自动跳进这个大坑里面，脑子有问题吧？
“即便能救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阿加慕斯不解的说道：“要清理每一个细胞里的病毒，耗费的能量和精力是非常庞大的，即便耗光你的能量，又能救几个呢？”
就像前面说的那样，几块钱的消毒剂就能杀灭的病菌，到了人体里面，可能要花费几万、几十万甚至几百万才能做到，就是因为杀菌的时候，还不能伤到人体。
同样的道理，现在想救这个人，不仅要小心翼翼的清除病毒，还要恢复受损的细胞，要知道一个人可是有几十万亿个细胞啊，哪怕万分之一出问题，那也是几十亿的工作量。
为了一个人，值得吗？
“意义就是他的父母会开心，他的家人不会悲伤，救所有人，我做不到，因为我不是神，但救眼前之人，我还是能做到的。”
千叶诚说着，已拿出了神光棒，向着旁边通往病房的大门走去。
阿加慕斯站在原地，看着千叶诚迈着坚定的步伐远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