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震耳欲聋,在狭窄的矿道里回荡,像是死神敲响的丧钟。
佐拉,那团蠕动的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我根本不敢停顿,对着它疯狂地扣动扳机,直到弹匣见底。
佐拉并没有倒下,它只是痛苦地扭动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鸣。
它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撕成碎片。
恐惧像冰冷的蛇,紧紧地缠绕着我的心脏,几乎让我窒息。
就在这时,矿道深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几束强光照亮了矿道。
是救援队!
我的心猛地一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卢峰!你还好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艾瑞克,救援队的队长。
他手里拿着喷火器,火焰喷射而出,将矿道照得如同白昼。
佐拉似乎对火焰有着本能的恐惧,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转身就想逃走。
但艾瑞克并没有给它机会,火焰像一条火龙,紧紧地缠绕着佐拉,将它吞噬。
佐拉的嘶吼声越来越弱,最终变成了一声微弱的呜咽,然后彻底消失了。
矿道里弥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我这才注意到,汤姆还活着!
他虚弱地躺在地上,身上满是鲜血,但呼吸还算平稳。
我急忙跑过去,扶起他。
“汤姆,你怎么样?”我的声音颤抖着,几乎带着哭腔。
“我…我还好…”汤姆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样本…样本我拿到了…”
我这才注意到,汤姆的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金属容器。
那是我们这次任务的目标,一种来自地底深处的奇异生物样本。
我们带着汤姆和样本回到了研究中心。
经过紧急救治,汤姆的命保住了,但他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
样本的回归,让研究工作再次燃起了希望。
伊芙和杰克,这两个平时互相看不顺眼的团队负责人,此刻也难得地站在了同一战线。
“这东西的结构…完全超出了我们的认知。”伊芙皱着眉头,手指在显微镜的控制台上飞快地操作着,“它的细胞…竟然没有细胞核!”
“这怎么可能?”杰克也凑了过来,看着显微镜下的图像,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没有细胞核,它是怎么进行生命活动的?”
安娜也加入了研究,她一丝不苟地记录着各项数据,试图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根据光谱分析,样本中含有一种未知的元素。”安娜的声音冷静而清晰,“这种元素的性质非常特殊,它似乎能够吸收周围的能量。”
“吸收能量?”伊芙的眼睛一亮,“这或许就是它没有细胞核也能存活的原因!”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研究中心都陷入了疯狂的工作状态。
伊芙和杰克团队夜以继日地进行着各种实验,试图破解样本的秘密。
我则负责照顾汤姆,他的身体虽然恢复得很快,但精神状态却一直很差。
他总是沉默不语,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汤姆,你还好吗?”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汤姆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卢峰…我…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我急忙问道。
“我看到了…黑暗…”汤姆的声音颤抖着,“无尽的黑暗…”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它来自哪里?
它又会给人类带来什么?
“汤姆,”我握住他的手,“别怕,我们会弄清楚这一切的。”
然而,我的话语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安慰。
他的眼神依旧空洞,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就在这时,实验室里传来一声惊呼。
“不…不可能…”伊芙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急忙跑过去,问道:“怎么了?”
伊芙指着电脑屏幕,脸色苍白,“样本…样本消失了…”
屏幕上,原本显示着样本分析数据的界面,此刻却变成了一片空白。
“消失了?”我的心猛地一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涌上心头。
“是的,消失了…”伊芙的声音颤抖着,“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我看着空荡荡的屏幕,一种莫名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样本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它去了哪里?
突然,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杰克冲了进来,脸色铁青,手里拿着一份报告。
“我们…我们有麻烦了…”他的声音颤抖着,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怎么了?”我急忙问道。
杰克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我们…我们检测到了…一种…未知的能量波动…”
他的话还没说完,实验室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然后彻底熄灭了。
整个研究中心陷入了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我惊呼道。
“是…是停电了吗?”安娜的声音颤抖着。
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嘶吼,像是某种野兽的咆哮。
“那…那是什么声音?”伊芙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恐惧。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我不知道…”我的声音颤抖着,“但我…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或许……我们不应该打开那个容器……”汤姆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根针,刺进了我的心脏。
黑暗并没有持续太久,备用电源“咔哒”一声启动了,惨白的应急灯光取代了刚才的漆黑一片,但也仅仅是勉强照亮了这片混乱。
那声低沉的嘶吼,像是某种沉重的金属在地上拖拽,又像是…像是什么东西在磨牙,它在应急灯启动的瞬间就消失了,仿佛只是我们集体产生的幻听。
可那股子从脊椎骨缝里钻出来的凉气,骗不了人。
“报告!中心电力系统主线瘫痪,原因…不明!”通讯器里传来安保部门焦急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电流的滋滋声,“多个区域出现异常能量读数,正在排查…”
杰克手里的报告纸捏得死紧,指关节都发白了。
“异常能量波动…刚才那个…跟样本消失前的能量特征…有相似性!”他声音干涩,像是几天没喝水,“不是完全一样,但…该死的,像是…像是它的回声!”
回声?
一个消失了的东西,还能留下回声?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汤姆靠在墙边,脸色比应急灯还白,嘴唇哆嗦着,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空洞地盯着刚才放置样本的那个空台子。
他看到的“无尽黑暗”,难道就是这个?
混乱只是暂时的,求生的本能,或者说,科学家那种刨根问底的执拗劲儿,很快压过了恐惧。
伊芙第一个冲回控制台,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屏幕上跳动着无数错误代码和混乱的数据流。
“不行!主要传感器下线了!数据库连接失败!”她猛地一拍桌子,平时优雅冷静的法国女人此刻像头暴躁的狮子,“我们失去了对环境的精确监控!现在就像是瞎子!”
杰克团队的人也没闲着,他们试图从备用服务器里抢救数据。
“最后记录到的能量峰值…在这里!”一个研究员喊道,指着屏幕上一条陡峭得几乎垂直的曲线,“然后…就全没了,像是被什么东西…一口吞掉了。”
接下来的几天,简直就是地狱。或者说,是地狱里的科研攻关。
我们失去了最重要的物理样本,只剩下它消失前那短短几秒钟留下的混乱数据,还有杰克所说的,那该死的“能量回声”。
这就像是让你根据一个人临死前的最后一声叹息,去推断他一生的经历,还要搞清楚他死后去了哪里。
扯淡,简直是天方夜谭!
伊芙像是疯了一样,没日没夜地泡在实验室里。
她尝试用模拟算法重建那个能量场,试图理解那“吞噬”的过程。
电脑集群的风扇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好像随时都会烧掉。
屏幕上,无数虚拟粒子疯狂碰撞、湮灭,构建出一个又一个扭曲怪异的模型,但每一次模拟的结果,都指向一个“逻辑奇点”——一个现有物理学完全无法解释的点。
“不可能…这不符合能量守恒…除非…”伊芙喃喃自语,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头发乱得像鸟窝,“除非能量转移到了我们无法观测的维度?还是说…它本身就是一种…维度的裂隙?”
她的猜测越来越大胆,越来越离谱,听得我心里直发毛。
维度?
裂隙?
这玩意儿比佐拉那团烂肉还让人头皮发麻。
杰克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们试图从那未知的元素入手,分析它在能量爆发瞬间可能产生的衰变或转化。
安娜带着她的团队,一遍遍地核对光谱数据,试图找到一丝丝规律。
可那元素就像个幽灵,它的性质在不同的能量水平下表现得完全不同,根本没有固定的模式。
“操!”杰克狠狠一拳砸在金属实验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把旁边打瞌睡的安娜吓了一跳。
“这根本就是个随机数生成器!它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气得在原地打转,“我们连它的基本属性都定义不了,还研究个屁!”
失败,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每一次尝试,都像是把头往南墙上撞,撞得头破血流,墙却纹丝不动。
实验室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咖啡杯堆积如山,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和焦躁的味道。
连我和卢峰这种打下手的,都能感觉到那股子沉甸甸的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
偶尔有人会提起汤姆,他的状况时好时坏,大部分时间只是呆坐着,盯着虚空。
医生说他是严重的应激创伤,伴有幻视幻听。
可我知道,他看到的,可能不全是幻觉。
“也许…我们一开始就错了…”一天深夜,安娜整理着一堆毫无结果的报告,声音带着哭腔,“也许这东西…根本就不是我们能理解的…”
这话像是一根针,戳破了所有人强撑着的最后一丝希望。
实验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仪器低沉的嗡鸣。
伊芙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肺里的所有力气都吐出来。
杰克颓然地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机柜,眼神涣散。
完了。
这个念头,像病毒一样在每个人心头蔓延。
我们可能永远也搞不懂那样本是什么,也搞不懂它为什么消失,更搞不懂那黑暗中潜藏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就在这绝望的寂静中,伊芙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狂躁或疲惫,而是一种…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
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伸出手,重新握住了鼠标。
屏幕上,那些失败的模型和数据依旧刺眼。
她移动光标,点开了一个全新的空白文档。
杰克抬起头,看着她的动作,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看着她。
伊芙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了第一个字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