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龙祭坛之上，气氛一度陷入了极其诡异的尴尬与……难以言喻的“槽多无口”之中。
四位龙域长老的意志投影，如同四座被雷劈了的雕像，呆呆地看着那个正上蹿下跳、试图将苏晨变成“粉色章鱼”的抽象崽，以及苏晨脸上那副混合了无奈、头痛、以及“我已经放弃解释了”的生无可恋表情。
最终，还是灵语长老最先打破了沉默，她那温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忍俊不禁：“咳咳……苏晨，看来……你这位‘混沌’伙伴，对你此次的‘收获’，似乎颇有……微词？”
苏晨扶额，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他一把抓住正试图往他头上抹彩色颜料的抽象崽，强行将它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板着脸教训道：“安静点！再捣乱，今天的冰淇淋减半！”
“咿呀？！减半？！你怎么敢——”抽象崽闻言，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刚想发动更激烈的“抗议”，却突然感受到苏晨眼神中那股不容置疑的冰冷和一丝……警告的意味。它那嚣张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只能委屈巴巴地瘪了瘪那抽象的“嘴”，小声嘀咕道：“……黑心老板……剥削童工……本崽画个圈圈诅咒你所有冰淇淋都融化……”
苏晨懒得理会它的碎碎念，深吸一口气，对着四位长老再次躬身行礼，语气诚恳地说道：“让各位长老见笑了。关于我新契约的伙伴……其形态确实特殊，能力也尚在雏形，难以言喻。苏晨也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此事确实有些匪夷所思，苏晨自己也尚未完全明了。”
四位长老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和……果然如此的了然。
“罢了罢了。”烬爪长老率先摆了摆他那燃烧着火焰的龙爪，语气中带着几分自暴自弃般的洒脱，“这小子身上发生的怪事还少吗？从那个混沌龙蛋开始，就没一件是按常理出牌的！现在又弄出个什么‘镜子’……哼，本长老倒要看看，他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石御长老也难得地没有再追问，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这个“无法理解”的结果。
岚策长老则若有所思地说道：“能够反制【使徒】印记，本身就说明了其不凡。或许，这并非坏事。苏晨，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那便好生培养吧。记住，无论它是什么，既然与你建立了灵魂连接，那便是你的伙伴，亦是你力量的一部分。”
苏晨郑重地点头：“苏晨明白。”
“好了，此间事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灵语长老最后柔声说道，“苏晨，你刚刚经历试炼，又契约新伙伴，想必也需要时间稳固和熟悉。若有何疑难，可随时通过龙魂印记联系龙正阳，或者……直接去寻幻。”
提到“幻”，四位长老的意志投影都不约而同地微微波动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似乎对那位存在也颇为……头疼？
苏晨心中一动。他确实对这面神秘的青铜古镜充满了疑惑，它的核心特性【镜花水月】到底有什么作用？它与【转轮之瞳】的道标之力之间的诡异互动又代表着什么？这些问题，恐怕只有幻那种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知晓诸多禁忌秘闻的存在，才有可能给出一些解答。
“多谢各位长老指点。”苏晨再次行礼。
四位长老的意志投影如同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之中，祖龙祭坛再次恢复了寂静。
苏晨看着空荡荡的祭坛，又低头看了看正眼巴巴瞅着他、似乎还在惦记冰淇淋的抽象崽，以及御兽空间内，那面安静悬浮、散发着微弱却又无比独特气息的青铜古镜，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自己的御兽之路，恐怕真的要朝着一个越来越“清奇”和“难以理解”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
离开了祖龙祭坛，苏晨凭借着之前幻留下的模糊感应，以及龙域本身对他的“接纳”，很快便找到了幻灵龙长老那片熟悉的、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专属空间。
依旧是那片仿佛由星光与梦境编织而成的朦胧世界，依旧是那位身形模糊、气息缥缈、仿佛不属于这个次元的幻。
当苏晨带着一丝忐忑和满腹疑问，将自己新契约的伙伴——那面巴掌大小、古朴神秘的青铜古镜，小心翼翼地从御兽空间中召唤出来，呈现在幻的面前时。
饶是见多识广、活了不知多少岁月、连【转轮之瞳】的【使徒】印记都能一眼看穿的幻灵龙长老，在看到这面镜子的瞬间，她那模糊的身影，也出现了一阵极其罕见的、肉眼可见的剧烈波动！
不再是之前的玩味或审视，而是一种混杂了极致的惊讶、深深的困惑、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茫然？！
“这……这是……”
幻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那份惯有的慵懒与从容，变得有些干涩和……不确定？她那双仿佛蕴含着星辰生灭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那面安静悬浮在苏晨掌心的青铜古镜，眼底深处的光芒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闪烁、推演、检索着她那浩如烟海的记忆与知识。
然而，结果……似乎是一片空白。
“不可能……这种气息……这种‘规则’的显化……它不应该存在于龙心巢穴之中……不，它甚至不应该以这种‘初生’的形态出现……”幻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苏晨看着幻这副前所未有的“失态”模样，心中也是一沉。连幻都看不透这面镜子的来历吗？
他尝试着将自己在【龙心巢穴】中，这面镜子与【虚空道标】发生冲突，并最终“反弹”了道标之力的过程，详细地对幻讲述了一遍。
幻静静地听着，眉头越皱越紧，眼神中的困惑与凝重也越来越深。
当苏晨讲完，她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疲惫与……无力感？
“……我不知道。”
幻，竟然说出了“我不知道”这四个字！
这对于苏晨而言，简直比看到【熵怨使徒】当场表演胸口碎大石还要令人震惊！
“这面镜子……”幻的声音带着一丝艰涩，“它的存在，超出了我目前能够理解和解释的范畴。它所蕴含的那种‘镜之规则’，其根源……恐怕比龙族的历史还要古老，甚至……可能触及到了某些连‘秩序之源’（转轮之瞳）都无法完全掌控的……‘混沌’或‘虚无’的本源。”
“它能够反制【虚空道标】，并非单纯的力量压制，而更像是一种……‘规则’层面的‘戏弄’与‘消解’。就如同……再坚固的锁，也锁不住无形的风；再锋利的剑，也斩不断流淌的水。”
幻看着苏晨，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小子，你这次……恐怕真的招惹到了一个连我都无法预测其未来的……‘变数中的变数’。”
“它的核心特性【镜花水月】……”幻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确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其真正的效果，恐怕并非简单的反射或模仿，而是更深层次的……对‘真实’与‘虚幻’的认知、扭曲、甚至……创造？”
苏晨听得云里雾里，但心中却更加确定，自己这第五位伙伴，绝对是一个超级大“挂”……或者说，超级大麻烦。
“那……幻大人，”苏晨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该如何培养它？它现在的等级只有F级，而且没有任何技能……”
幻闻言，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培养？呵呵……你问我，我问谁去？这种存在，根本无法用我们已知的任何方式去‘培养’。它的成长，恐怕完全取决于它自身的‘领悟’，以及……它从你，或者说，从它‘映照’到的世界中，‘学习’到了什么。”
“至于技能……”幻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面古镜之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我劝你，暂时不要去强求它领悟什么技能。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当它试图‘映照’并‘学习’某种攻击或防御方式时，最终会‘扭曲’出什么样无法控制的、甚至可能带来灾难性后果的‘镜之技能’……”
苏晨听得头皮发麻。这意思不就是，自己契约了一个完全无法掌控、成长方向全靠随缘、甚至随时可能“玩脱”的超级bUG？
这比抽象崽还要离谱啊！抽象崽好歹还有个面板，技能效果虽然随机，但至少有个大致方向！这面镜子，连技能都没有！全靠“未知”和“待觉醒”！
看着苏晨脸上那副快要崩溃的表情，幻似乎也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她沉吟了片刻，才缓缓说道：
“……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
幻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仿佛穿透了无尽的时空，望向了某个遥远而未知的方向。
“关于这种超越了常规理解的‘规则造物’，以及你身上那枚【使徒】印记的更多秘密……或许，只有一个存在，能够给你一些……启示。”
苏晨精神一振：“谁？”
幻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容：
“还能有谁？”
“当然是那个……给你打上‘标记’，把你变成‘工具人’的……你名义上的‘老板’啊。”
幻的目光，遥遥地指向了虚空之中，那个苏晨曾经去过的、充满了冰冷秩序与高维威压的——“归零之域”的方向。
“去问问……你家那个‘大眼珠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