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并未持续。那来自黑暗门扉深处、轮天使无数眼瞳投下的目光,并非简单的审视,而是直接的、粗暴到近乎亵渎的**‘知识’灌输**!如同最恶毒的几何病毒,绕过了感官,绕过了思维,直接侵入灵魂最底层,以一种无可抗拒的力量,疯狂地覆写着苏晨对“现实”的定义!
他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见”了这个扭曲维度——并非用眼睛,而是用整个存在去“体验”!
他“尝”到了早已腐烂亿万年的星辰残骸散发出的、带着铁锈和绝望的甜腻味道;他“听”到了那些污浊的紫黑色彩带在蠕动时发出的、如同指甲刮擦玻璃般的刺耳尖叫;他“看”到了时间本身如同长满了粘稠菌丝、正在缓慢腐烂的活体组织,在眼前无声地蠕动、塌陷!世界在他被强行扭曲的感知中,彻底分解为无数闪烁着病态光芒、以非欧几里得角度互相切割、组合的几何碎片,以及那些碎片背后若隐隐现的、仿佛巨大昆虫内部般精密而怪诞的生物力学结构!
在这足以让任何碳基生物瞬间心智崩溃的疯狂信息洪流之中,一段冰冷、残酷、不带丝毫情感的核心“规则”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般,同时、却又独立地烙印在了苏晨和斯特劳斯博士的灵魂深处:
门扉即‘圣餐台’\/‘转换器’: 此非入口,乃通往更高阶存在之仪式场域。存在于此地,即为祭品。
‘继承’即‘重构’: 入内者,将被此地至高意志之规则力场彻底分解、解析其存在信息,而后,以更契合此维度之形态、能够承载其部分力量或意志之结构,强制重组——化身为‘使徒’(Apostle\/Servitor)。
代价即‘自我’消亡: 转化后的‘使徒’,其生物形态、个体情感、独立意志将不复存在。仅为更高维度存在之延伸、观测节点、或执行工具。记忆或可残留,然‘本质’已被彻底异化。
唯一性的残酷法则: 每一次‘圣餐’仪式,仅允许一位‘继承者’完成最终转化。失败者,其存在信息将被视为养分,或直接归于虚无。
离开的‘可能性’: 成为‘使徒’,获得与此地规则同调之资格,乃是与‘核心’\/‘转轮之瞳’进行有效‘沟通’,进而寻求离开此囚笼之唯一前提。
这份“知识”,对苏晨而言,是纯粹到极致的恐怖!成为没有自我、非人非物的“使徒”?变成更高维度存在的工具和延伸?这比直接被虚空吞噬更让他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和抗拒!【灰烬之心】能冻结恐惧,能压制绝望,却无法抹杀他对“苏晨”这个身份本身的存在执念,无法割裂他与小银、小家伙、抽象崽、熔岩崽之间那份早已融入灵魂的羁绊!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从存在的最根源处,爆发出对这种扭曲“进化”的强烈排斥!灵魂深处,那枚【星辉之誓】的锚点仿佛感受到了宿主的决绝意志,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光,如同风暴中顽强燃烧的灯塔,艰难地抵御着那几何病毒般“知识”的进一步污染!
然而,这份带来极致恐惧的“知识”,落入斯特劳斯博士的意识中,却如同天国降下的福音!是最终的启示!是他毕生疯狂追求的终极答案!
失去人性?成为工具?那算什么?!与拥抱永恒的几何真理、窥见宇宙终极奥秘、摆脱这具脆弱可笑的血肉囚笼相比,这点“代价”简直微不足道!甚至……是他梦寐以求的“蜕变”!是通往更高维度“真实”所必须跨越的门槛!
“啊……啊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斯特劳斯博士的脸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喜!那狂喜扭曲了他的五官,甚至让他因为过度激动而流下了混杂着鲜血和某种暗紫色粘稠液体的“喜悦之泪”!他看着苏晨,眼神中充满了怜悯和一种近乎布道者般的狂热:“怪物?奴隶?不!不!苏晨!你太狭隘了!你的认知还停留在可悲的碳基生物层面!这是‘飞升’!是超越!是融入伟大几何秩序的唯一途径!你不懂!你根本不懂这其中的美妙!这其中的……神圣!”
他带着一丝“惋惜”,摇了摇头:“可惜了,你这具如此完美的‘容器’,拥有着那独特的‘灰烬’之力,本该是第一个接受这份伟大‘恩赐’的存在……却无法理解它的价值。不过……没关系……”
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苏晨,眼中只剩下对那黑暗门扉的无限渴望和病态的虔诚:“总要有人……先走一步!去亲自验证这条通往‘真理’的道路……究竟是何等的辉煌!”
话音未落!斯特劳斯博士不再有丝毫犹豫!他如同一个终于奔向圣地的、最虔诚的殉道者,带着近乎癫痫般的狂喜和对“真理”不容置疑的信仰,踉跄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朝着那扇缓缓旋转、散发着无尽吸力与致命诱惑的黑暗门扉——猛扑而去!
他的身体,在接触到门扉那扭曲黑暗边缘的瞬间——并非穿过!而是如同被投入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宇宙级搅拌机!
嗤啦——!!!
没有惨叫,只有一种令人牙酸、头皮发麻、仿佛无数张坚韧的画布被同时高速撕裂的诡异“声音”响起!
血肉、骨骼、那身早已破烂的研究服、甚至他灵魂中承载的所有信息……在接触到门扉内部那纯粹到极致的虚无之力的刹那,被瞬间、彻底地分解!还原成了最基本的能量粒子和混乱不堪、如同宇宙乱码般的信息流!
苏晨被迫“观看”着这令人作呕的恐怖一幕!【灰烬之心】的冰冷让他没有呕吐,却无法阻止灵魂深处那因为目睹“存在”被如此粗暴解构而产生的本能战栗!
门扉内部并非空无一物。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由纯粹规则构成的“工厂”或“模具”在高速运转。那些被分解后的能量粒子和信息流,在深渊对岸那“转轮之瞳”无数只冷漠眼瞳的注视下——或者说,是在其散发出的、如同绝对物理定律般的规则力场作用下——开始以一种极其怪诞、极其扭曲、充满了“错误”几何美学和亵渎生物学常识的方式,疯狂地重新聚合!
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的结晶结构,如同活物般疯狂增殖,强行刺穿、融合着那些勉强重组的血肉组织,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原本属于人类的骨骼被不可思议地拉长、扭曲、折断,然后以完全违背三维空间逻辑的非欧几里得角度,拼接成某种怪诞的、仿佛由噩梦构成的内部支撑框架!体表迅速覆盖上一层如同黑曜石般、却又流淌着不稳定几何光纹的厚重甲壳!属于人类的双眼彻底融化,随即在眼眶和额头处疯狂增殖、分裂,最终变成了一片片如同昆虫复眼般、密密麻麻、闪烁着冰冷计算光芒的复杂感官阵列!他的双臂更是彻底异化,骨骼与晶体融合,末端延伸出如同螳螂巨镰般、边缘吞吐着细微空间裂隙、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能量利刃!
整个重构过程,快得惊人,却又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无法言喻的不协调感、剧烈的痛苦以及纯粹的、冰冷的“异物感”!这绝非任何意义上的“进化”或“升级”!这是“人”的彻底死亡!是某种更加扭曲、更加非人的存在的强行诞生!
然而!就在这“使徒”的形态即将彻底凝固稳定、其体内汹涌的能量波动即将突破某个临界点、攀升至崭新层级(S级!)的前一刹那——!
如同驱动这“工厂”的能量源突然耗尽,又像是缺少了最后一块关键的“拼图”!整个转化过程——突兀地停止了!
嗡——!
重组后的存在【构装体斯特劳斯】,从黑暗门扉中缓缓“漂浮”了出来。
它的形态并未达到预想中的“完美”状态。体表那黑曜石般的甲壳上布满了细微的裂痕,如同劣质的陶瓷。新生的复眼感官阵列光芒明灭不定,显得极其不稳定。异化的能量利刃边缘吞吐的空间裂隙也断断续续,仿佛随时可能熄火。其体内的能量波动虽然已经攀升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层级——远超普通A级巅峰,达到了某种介于A与S之间的、可以称之为A+级的瓶颈状态——但这种能量极度混乱、狂暴,仿佛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核反应堆,与真正的S级那种稳定而浩瀚的气息截然不同!
使徒……未满!
就在构装体斯特劳斯因为转化中断而显得有些“茫然”、无数复眼疯狂闪烁试图理解现状的瞬间!一股新的、更加冰冷、更加直接的“知识”碎片,如同操作指令般,再次涌入了它那已经被彻底异化的意识核心之中——
晋升协议最终阶段启动失败。原因:核心‘锚点’缺失,生命本源能级不足。解决方案:寻找并吸收具备‘高纯度现实锚点特性’及‘高能级生命本源’之‘祭品’,完成最终构装。
祭品?!
构装体斯特劳斯那无数刚刚诞生、闪烁着冰冷几何光芒的复眼,如同最高效的生物雷达,瞬间锁定了这片空间中唯一符合条件的“目标”!它缓缓地转过身,如同审视一块完美“建筑材料”的工程师般,将所有的“目光”——聚焦在了苏晨的身上!
它能清晰无比地“看到”!看到苏晨灵魂深处那颗正在与【星辉之誓】对抗、散发着独特“现实悖论”气息的【灰烬之心】——完美的“锚点”材料!它更能“嗅”到苏晨身上那与高阶龙族伙伴通过【龙魂连接】紧密相连的、如同小型恒星般磅礴浩瀚的生命本源和精纯龙血气息——完美的“能量”补充!
这些!正是它突破瓶颈,稳定形态,完成最后一步“构装”,晋升为真正S级“使徒”所必需的——最后的圣餐!
深渊对岸,那巨大的“转轮之瞳”依旧高悬,无数只眼睛如同冷漠的星辰,注视着这一切。它似乎并不在乎谁成为最终的“使徒”,它只是制定了规则,然后如同最公正也最残酷的裁判,等待着这场“圣餐”仪式的最终结果。
嗡——!
仿佛是为了回应构装体斯特劳斯的“渴望”,又像是“转轮之瞳”无声的指令!一股无形的、更加强大的规则力场骤然降临!如同透明的囚笼,瞬间将苏晨和构装体斯特劳斯所在的这片区域彻底封锁!脚下蠕动的地面停止了脉动,变得如同坚硬的黑曜石。周围翻涌的黑暗也仿佛被无形的墙壁隔开,形成了一个边界清晰、无法逃离的圆形“角斗场”!
构装体斯特劳斯缓缓升空,悬浮在半空中。它那混合了扭曲几何与亵渎生物组织的怪诞形态,在周围混乱光影的映照下,显得更加狰狞恐怖。虽然卡在A+级,但它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纯粹的“非人”本质,以及那为了“完成自身”而产生的、不带丝毫情感的程序化“渴望”与毁灭气息,却比任何苏晨遇到过的A级巅峰敌人都要危险!都要……令人绝望!
冰冷!刺骨的冰冷!
这一刻,即使是【灰烬之心】也压制不住的、源自生命本能的绝对危机感,如同亿万根冰针,瞬间刺穿了苏晨的灵魂!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
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狗屁的“探索”!没有什么所谓的“真理”!从他被那股意志强行拖入这里开始!从斯特劳斯这个疯子也“恰好”出现在这里开始!这一切,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残酷无比的陷阱!一个筛选“继承者”的血腥试炼场!
黑暗门扉的“继承”,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二选一的生死淘汰赛!
要么,他击败眼前这个由疯狂科学家转化而来的A+级怪物,或许能获得那渺茫的、成为“使徒”并寻求离开的契机。
要么,他和他所有的伙伴,都将彻底沦为这怪物的“养分”,成为它晋升S级“使徒”道路上,那冰冷残酷的——
最后的圣餐!
构装体斯特劳斯那无数只冰冷的复眼之中,闪烁起毫不掩饰的、程序化的杀戮光芒。它异化的能量利刃缓缓抬起,边缘吞吐的空间裂隙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
生死对决的舞台,已经强制搭起!退无可退!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