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罗罗惊悸地惨嗥着,挡在灰灰的面前。
“那是我们的妈妈啊,不要伤害她,”
罗罗的话音还未落,哥哥们雪亮的眼光,已经扫射到丢落在洞口的肥鸡。
他们蹿跳腾跃着,奔过去,撕扯着,争夺着。
两只鲜嫩的肥鸡,瞬间零落成一地鸡毛。
罗罗的心里,泛起阵阵的苦涩,阵阵的酸楚。
如此凌厉的身手,别说是广博深远的狼族领地,即使在寸草难生,物种匮乏的怪石岗,恐怕也不至于挨饿。
可是他们的利爪,却宁肯伸向自己年迈病弱的母亲。等待她残衰的躯体,死亡、僵冷,变成果腹的美餐。
也不肯走出岩洞,凭靠自己犀利的牙齿和强健的体魄,在茂密葱郁的丛林间,捕猎奔跑。用可口的美味,填饱肚皮;用锋利的爪钩,彰显尊严。
“罗罗,快看看你姐姐……她为了保护我,已经昏死过去了……”
灰灰断断续续地说着这些话,剧烈地喘息起来。
这时,罗罗才注意到,蜗缩在地上的姐姐。浑身布满利爪划破的血槽,沟沟壑壑地。殷红的血珠儿,从残损的皮毛间滴落下来。
整个岩洞里,都弥漫着血腥的冷酷,和残忍的杀戮。
“罗罗,都是你的错,害我们空了几日几夜的肚皮,饿得我们头晕眼花。”
吃完肥鸡的哥哥们,舔着唇边残留的鲜血,吮吸着牙缝儿里遗落的肉丝儿,抱怨着。
“你们想每天都吃上这么鲜嫩可口的肥鸡吗?”
罗罗的心里,忽然升腾起陌生而可怕的想法。
这样的想法,只在心里偶一闪念,就刺激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当然,不过你要是有这本事,还用我们饿这么长时间的肚皮吗?”
哥哥们讪讪地笑起来,不屑地说。
“我在人类聚居地的附近,发现一座新的岩洞,那里每天都有许多的肥鸡,”
罗罗并不在意他们的鄙夷和蔑视,鼓噪地说。
只要他们同意,去人类聚居地的建议,罗罗至少在外出捕猎的时候,不必再担心母亲和姐姐的安危。
如果他们肆意妄为,那么快刀野的朋友也会帮助她吧。
想起救她的人类,罗罗的心里,总是满满的,暖暖的。
“人类聚居地?!”
哥哥们的眼睛里升腾起的贪婪和愚妄,瞬间黯淡下去。
他们显然没有勇气和胆量,穿越阴森诡谲的怪石岗,靠近人类。
母亲灰灰挣扎着爬起来,前爪搭向罗罗的肩胛,迟疑而艰难地摇了摇头。
泪水漫过罗罗的眼窝儿,她的眼前一片模糊。
用心良苦的母亲,是怕去人类聚居地附近,她的儿子们会有危险。
“我已经失去快刀野了,如果他们再有什么危险,狼王哮天的血脉,就被彻底断送了。”
灰灰说着,伤心的啜泣起来。
“不必担心,妈妈,是快刀野哥哥的朋友,给我们提供温暖的岩洞和充裕的食物。”
罗罗舔着母亲干枯的前爪,安抚她。
“快刀野?!”
“快刀野!!”
“快刀野!!!”
灰灰的眼里,忽然亮起
来一束光,软塌塌的前腿,期盼地伸向前方。
凄婉而哀怨地,叫着快刀野的名字,一声紧似一声。
“快刀野真的还活着吗?”
姐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醒过来,怯懦地问。
岩洞里,所有的目光都射向罗罗,有期盼,有质疑,也有忌妒和不屑。
罗罗环视着那些复杂的目光,认真地点了点头。
快刀野!
两只大公狼忽然兴奋地嗥叫起来,整个岩洞里,回荡着狂喜的呐喊,和兴奋的欢呼。
快刀野仿佛天宇中,璀璨而炽热的明星。照亮了潮湿而阴霾的洞穴,安抚着或躁动、或苟且、或疲惫的灵魂。
“好,我们现在就去人类聚居地,去住温暖干燥的岩洞,吃无穷无尽的肥鸡。”
两只大公狼,谄媚地趴在罗罗的脚边,舔着她的狼爪。
罗罗转过头,望着母亲灰灰。
她苍老的头颅,颤巍巍地环顾着,狼族头领世代栖息的疏密岩洞。
良久,终于沉重地,一声叹息,难过地摇了摇头。两行热泪落在粗砺的山地上,留下一小块,暗沉的哀伤。
冷风呜咽,如魔鬼狂狷的咆哮。
罗罗带着母亲灰灰和哥哥姐姐们,沿着血月湖的水岸,奔向新的领地和洞域。
天空暗淡成铅灰的颜色,沉重的暮霭渐渐压迫下来,山脊间嶙峋的怪石,扭曲狰狞。
稀疏的薅草,杂乱丛生。怪石岗的山麓,荒凉肃杀,仿佛恐怖的坟场。
近了,更近了,转过最后一道山弯,人类聚居地那尖塔式的屋顶,映现在夜雾凄迷的天尽头。
前面就是一马平川的空地,堆积着肮脏纷繁的垃圾,那些人类生活的废弃物。
两只大公狼却似发现深埋的宝藏,雀跃着飞奔过去,在乱糟糟的垃圾堆里、翻滚、挖掘,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