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二公子去马面阎府探望艾伦,本想顺便探探阎府的虚实,却不知道为什么,触怒了马面阎府的守护灵赵英俊。
“大概就是汪蓝生的错,非要带走艾伦,还拿什么跨界行走落脚处,挤兑人家,人家岂有不怒之理?”
孔二公子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自言自语。
她回想起刚刚,阎千亩一招紧似一招的狠辣手段,根本就不是她的身体,所能承受的。
“阎千亩自从葬了阎老帅,得了马面阎府的守护灵,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眼神都变了……”
孔二公子愣了愣,仔细回忆了她,印象中的阎千亩。哪里还有,曾经弱柳扶风的气质?
“简直与糙汉无异!”
她恨恨地骂,心里却一片叹息,“要想在这品字界争得一席之地,还真的是难……马面阎府的守护灵是真的厉害,还有……”
她回想起来,根雕图腾裂开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来自地下,一层层涌上来的力量,撕裂了马形根雕。一丝一毫的分离,仿佛血与肉的分离,又似肉与骨的撕裂。突然一种莫名的疼痛,传遍了孔二公子的全身。说不出来是哪里的疼,所有的器官仿佛要冲破皮肤的阻挡,四分五裂。
这种痛是可以通感的,孔二公子恍然大悟。
这种通感的痛,就像马身人面的眼窝里流出来的血。眼睛看得见的疼痛和恐惧,传入了灵识和神经,幻化成身体的感应,所到之处,片甲不留。不必要什么招数,就可以杀敌于无形。
艾伦的屋子里的,马身人面的根雕图腾,竟然是马面阎府的护府神器……
想到这里,孔二公子忽然心疼起了牛头剪。当初不应该那么轻易地送去汪府。
“毕竟镇府神器……”
想到这里,孔二公子又是十分的懊恼,原来镇府神器在没被激活的时候,都是废物一个,废铁一块。
孔二公子的步子越来越急,难以抑制的疼痛,摧残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围着长几,旋转起来。她的胸膛里好像是座待复活的火山,灼热的岩浆翻涌着,吞没了火山口。胸膛里的火山同样吞没了孔二公子的神经。
她的身体越转越快,无法遏制。旋风一样,吹起衣袂飘飘。风过长几,上面摆着的香火通红,燃的旺盛。纸张随风飘起,散落飞扬。
“阎千亩,汪蓝生,孔二公子……”
她的嘴里碎碎地念着。这些人的欲望……
“赵英俊,快刀野狗,呃……还有一个,还有一个是谁……”
她狠狠地捶着自己的头,这些魔的欲望……
“艾伦,无问……”
她不知道脑子里什么时候钻出来的这些跨界行走的名字,这些圣境各界的跨界行走,这些神的欲望……
“都是欲望,有什么区别呢?”
孔二公子的心里明白,她不应该想马面阎府根雕图腾的,只要想到了,它的攻击就不会停止。可怕的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脑神经,没办法不去回忆,她已经陷入了记忆的旋涡。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成一个疯魔。
她的脑子里杂乱无章,涌出无数的黑线,交织着,缠绕着,突然,如一只填不满的黑洞,黑暗的神秘,深不见底。
“哮天出,牛头现,盛世华庭在马前……”
孔二公子不停地默念着,希望头脑之中的黑洞填进去些东西。可是,这些东西,落入了无底的黑洞中,什么都没有……
孔二公子的疯魔,已经占据了她的身体,传遍了她的灵识。
再不疯来不及了,她的灵气都已经脱离了身体,慢慢地飘向云端殿的方向。
马面阎府的镇府神器苏醒了。和守护灵赵英俊一样,它们感知到了,马面阎府面临着,被灭族消府的危险。
…………
具有重生之资的镇府神器,远远比牛头剪可怕。
汪蓝生的手,已经触及到了牛头剪的剪柄。顺着剪柄往下摸,是剪刀上的牛头。他的手指仔仔细细地确认着,并没有注意到,那牛头的装饰物,无声无息地变了颜色,看上去血红血红的。
这牛头是跨界行走的信物,其间的功力深不可测,而且,当年牛头行走之所以被贬定界,就是因为杀戮过重。
汪蓝生的指尖游走着,慢慢探出头,再看手里的剪刀上的牛头,已经变成了酱紫色,笼罩在血红色的光圈里,越来越热。
牛头剪是当年跨界行走孔府牛头的神器,火灵圣物。后又为扞卫云端殿的尊严,歃血开剪,血洗毁谤者全族,戾气足足有余。
牛头剪当年的主人牛头逞一时之勇的灭门惨案,结果是牛头孔府被世代革去重生之资,只享富贵,再无长生。这也是牛头剪封藏多年,不得不重新认主艾伦的缘由。在没有了跨界行走的孔府,牛头剪只能是个挂着耻辱柱上的罪证的装饰品。
汪蓝生再抬头,正面对了阎千亩的脸。那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苍白得如一张白纸。五官扭曲成一团,聚在眼周,眼窝里面看不见瞳孔,只是两只黑黑的洞口,深邃而空洞。汪蓝生突然明白了,那不是阎府的大小姐阎千亩,而是马面阎府的守护灵赵英俊,正恶狠狠地盯着他。
“别……不要……不要过来……”
汪蓝生顾不得牛头剪,吓得两只手紧紧地捂着脸,身体不停地颤抖。
阎千亩急了,她想控制住自己抓向汪蓝生的爪钩。
汪蓝生是哮天汪府新晋继位的少帅,阎千亩作为汪府的大夫人,汪蓝生的继母,怎么样也不可以出手伤他。
她拼尽全力守着自己的灵识,想把赵英俊的灵识分割出去。可是他的能量太大了。阎千亩的嘴角,流下一条紫黑色的血迹。她想用自己的血,替汪蓝生挡一命。如果赵英俊吸了阎千亩的血,就不能再吸汪蓝生的血,那么汪蓝生就可以逃过一劫。
这是阎千亩为保住马面阎府和哮天汪府,最后的一丝生线了。
紫黑色的血迹蜿蜒着,从嘴角流出来,阎千亩的脸色越来越白,身体不住地颤抖着。突然,她张开嘴,一口鲜红的血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