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疑爸爸说错了。
郝鹏飞解释,“你二舅太爷前几年已经死了,二舅太奶还活着呢,所以很长时间没联系了,不仔细想还想不到呢。”
郝司南明白了。
“好吧,我请假就这么说,爸,你今天在哪见到的陆锦瑟,我去哪找她?”
郝鹏飞说,“心里美供销合作社,地址,中山路长安街上,她是供销社会计。”
他没告诉郝司南陆锦瑟家庭住址。
不能去家里找她,这事不宜大张旗鼓,越少人知道越好。
什么?
供销社会计?
郝司南闪眸,之前没听云城说陆锦瑟有工作啊。
如果有工作就不用下乡了?
难道这个私生女确实不是云城的未婚妻?
只是同名同姓?
郝司南兴致缺缺,不想帮忙了。
“爸,您还是找二哥过来帮你吧?他的工作好请假。”
郝鹏飞脸色一沉。
“怎么回事?刚才不是答应了吗?说话不算数?你还是军人吗?”
“爸,就因为我是军人,才不能为了你的一己私利跟组织撒谎。”
郝司南找借口。
郝鹏飞语气生硬。
“不行,你二哥不行,嘴像破车似的,容易泄密,万一跟你二嫂说了呢?就得你来。”
郝司南又说,“那不是还有大哥吗?他最听您的话。”
“你大哥太死性,不知道灵活变通。”
郝鹏飞眼神失望,“司南,我是你爸,说话一点力度也没有?”
“好吧。”
郝司南心软了,“爸,我明天有时间去一趟供销社,认识认识她。”
郝鹏飞心里大石头落地。
“这还差不多,说定了,我晚上就坐火车回帝都,剩下的事情帮我办好,一定要慎重,千万不要吓到小姑娘。
只要看见她小臂上的红色胎记,这事就准成了,马上给我打电话,我好研究怎么认她,走,我们去食堂吃饭。”
他站起来,一身轻松。
郝司南却没有他这么放松,表情凝重的问。
“爸,如果真是这个女孩,家里多了一个妹妹这件事,你什么时候告诉我妈?不会一直瞒着她吧?”
他还是惦记妈妈。
郝鹏飞想了想,“现在不能告诉,你妈脾气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郝司南心情郁闷。
“我知道有什么用?真正惹她生气的只有你,爸,你这些年接触小姑娘真的是为了找陆锦瑟吗?”
他还有些怀疑。
郝鹏飞整理中山装的衣领,扣子系的一丝不苟,虽然已经年近半百,但是身材管理的一点不油腻。
身姿挺拔。
“当然,你以为我没事接触她们干什么?我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保持名声清白很重要的,都是你妈一天疑神疑鬼,把你们带偏了。”
郝司南说,“那你早点把真相告诉妈,她不就不会胡乱猜疑了吗?”
“唉!”
郝鹏飞无奈的叹气。
“事情没你说的那么简单,我和萧玉容的这段感情,你妈理解不了,弄不好会想不开,还是等一个时机吧。”
“爸,我帮你算不算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郝司南有心理障碍。
“孩子。”
郝鹏飞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我理解你的心情,夹在你妈和我之间左右为难,但我不是一个没有责任感的男人,这些年一直饱受内心的煎熬。”
虽然当年犯了一个男人不该犯的错误,但我不后悔,最后悔的是当年离开玉容。
我跟你说句实话,当时哪怕和你妈离婚,我也不应该丢下她,那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没想到我贪图一时快乐,却让她搭上一条命,我是个罪人。”
他说到最后眼里有水光。
郝司南震惊的说不出话,这么多年爸爸从来没忘记这个女孩,还一直忏悔?
“孩子,我没跟你妈离婚,就是我最大的包容,我和你妈是包办婚姻,没有感情。
结婚当晚揭开盖头,我才知道你妈长什么样子。
我读了十年私塾,她却大字不识,一脑袋的封建思想。
我们之间没有共同语言,没有共同爱好,在这段婚姻,我生活的很压抑,没人理解我的痛苦。
所以,我不催你们找对象,想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
如果没有感情,遇不到对的人,宁可单身一辈子,也胜过这种枯燥乏味的生活,太痛苦了。”
郝鹏飞因为尝过没有感情婚姻的痛苦,就不想再让儿女重蹈覆辙。
郝司南陷入沉默,不知道说什么。
原来爸妈是包办婚姻,还是第一次听爸爸说。
……
陆锦瑟第一天上班,就在办公室里忙着记账,算账。
她和出纳王玉琴大姐用了一上午时间,把高主任送来的一沓子发票收据进行整理、统计,一丝不苟认真的记录在明细簿上。
下午就很轻松了。
陆锦瑟看报纸,喝茶水……轻松又悠闲的等到下班时间。
五点离开供销社,乘坐公交车回家。
竟然在胡同口看见许岳山微低着头站在一棵大树下面抽烟。
依旧是往常的白衬衫黑衣裤,但外面披了一件宽松的黑色风衣。
飘逸的衣摆在夜风拂动,如黑色蝶翼翩飞……
微分碎盖的几缕刘海被风吹的斜落在白皙光洁额头上。
气质如玉,翩翩风姿。
陆锦瑟脑子里跳出一句话,鲜马怒衣少年郎。
好吧,她承认许岳山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恋爱脑的她上一世就是被他高贵耀眼、翩翩如玉的外表攻破,再加上身边的其他因素,从此陷入万劫不复。
但这一世不会了。
远离他,就是远离苦难!
陆锦瑟敛住思绪,装没看见似的向胡同口走去。
“锦瑟。”
许岳山掐灭手里的烟头大步流星的走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拽到一个废弃房子没人的角落。
“有话说话,别拉拉扯扯的,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陆锦瑟用力甩开。
许岳山桃花眼闪过一抹受伤,双手插进裤兜,眼睛看着不远处一矗砖头斑驳的断墙残垣。
“锦瑟,你别以为撕毁婚姻就和我一刀两断了,事情没那么简单。”
陆锦瑟拧眉,“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还赖上了?
许岳山回眸看着她的眼睛,似乎下了某种决定。
“这几天,我明白了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