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按照约定,乐茶带着熊智贤来到了那间餐馆。
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烤肉的香气混合着香料的热浪扑面而来。熊智贤的肚子立刻发出一声响亮的“咕噜”声,引得门口的服务生掩嘴轻笑。
“兄弟我告诉你啊,你别不信,真的很神奇。”乐茶一把搂住熊智贤的脖子,故意提高音量,眼睛里闪烁着夸张的狂热光芒,“我感受到了神奇的力量!就像有齿轮在血管里转动一样!”
熊智贤配合地瞪大眼睛,嘴巴张成夸张的o型:“真的吗?”他的声音因为刻意压低而显得滑稽,“比教堂的祝福还神奇?”
罗兰从包厢里迎出来,丝绸外套的银线刺绣在烛光下闪闪发亮。看到熊智贤时,他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挂上那副热络的笑容:“这位是……”
“我表哥!”乐茶用力拍打熊智贤的后背,拍得他一个踉跄,“从小一起长大的,绝对可靠!”说着凑到罗兰耳边,用自以为小声其实全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他脑子不太好使,但力气大,能扛能打!”
熊智贤立刻挺起胸膛,炫耀般鼓起肱二头肌,粗布衣服下的肌肉轮廓分明。他傻笑着挠头:“俺娘说俺生下来就比别的娃壮实!”
罗兰的目光在熊智贤粗壮的手臂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欢迎欢迎!”他热情地揽住两人的肩膀,“这里的东西随便吃!等会跟我们听课,听完你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神迹了。”
包厢里早已摆满丰盛的食物——金黄的烤乳猪表皮酥脆,淋着蜂蜜的肋排堆成小山,整只的烤鸡肚子里塞满香料米饭。熊智贤的眼睛立刻直了,喉结上下滚动,活像饿了三天三夜的流浪汉。
“俺、俺能吃吗?”他结结巴巴地问,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
罗兰大笑:“当然!管够!”
当晚,熊智贤一口气吃了两个猪肘和三份牛排,满嘴流油。他的吃相堪称灾难——直接用手抓起整块牛排往嘴里塞,酱汁顺着下巴滴到前襟上;啃猪肘时发出夸张的\"吧唧\"声,骨头被嗦得干干净净;中途还因为吃得太急打了个响亮的饱嗝,震得烛火直晃。
乐茶都看不下去了,他拍了拍熊智贤的后背:“太丢脸了。”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熊智贤将一个没见过美食的普通村民演绎得淋漓尽致:“哇,兄弟,我第一次吃到这样好吃的东西。”他抓起餐巾胡乱擦了擦嘴,结果把酱汁抹得满脸都是,\"这个也太好吃太好吃了!我好想好想天天都吃这样好吃的东西呀!\"说着又伸手去够远处的烤鸡,差点把烛台碰倒。
罗兰笑着命服务生又端上一盘牛排,说道:“慢慢吃,还有很多很多。不要紧,随便吃!”但他的眼角微微抽搐,显然没料到这个“傻子表哥”的食量如此惊人。
酒足饭饱后,乐茶和熊智贤跟着他们进入了地下室。阴冷的空气立刻让熊智贤打了个哆嗦,他下意识往乐茶身边靠了靠。烛光中,那个诡异的大理石喷泉依然干涸,齿轮凹槽里的枯叶似乎比上次更多了。
信徒们陆续到齐,他们点燃白色的牛油蜡烛,烛泪滴在齿轮图案上,凝结成诡异的形状。中年男人再次披上那件齿轮长袍,站到了讲台后。他的声音比上次更加沙哑,像是砂纸摩擦:
“血肉终将腐朽……唯有齿轮永恒……”
熊智贤突然捂住嘴,打了个哈欠。他的眼皮开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的,活像课堂上犯困的学生。乐茶悄悄掐了他一把,他猛地惊醒,迷茫地眨眨眼,又很快再次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
很快,其余信徒们都陷入了狂热的兴奋之中。他们的瞳孔扩散到极限,眼白布满血丝;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流下涎水;手指痉挛般地抓挠着地面,指甲断裂出血也浑然不觉。整个地下室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氛围,仿佛有看不见的齿轮在他们体内转动。
而熊智贤……睡着了。
好在他没有打鼾,只是发出轻微的鼻息声。乐茶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人群,一边假装虔诚地低头,实则用藏在袖口的炭笔在手腕内侧记录关键信息。他的心跳如擂鼓,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这些人的状态太诡异了——他们的亢奋程度完全一致,就像被同一根线操纵的木偶。如果是毒品或药物导致的,那么每个人的代谢不同,反应应该有所差异。而更奇怪的是,乐茶和熊智贤明明也身处其中,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排除了一切可能性后,乐茶想到了唯一的解释——魔力。这是一种怪异的能力,它入侵正常人体内的魔力回路,干扰它们。让人逐渐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变成它的工具……
乐茶的心都凉了,这是什么恐怖的不可名状之物啊。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向后腰,那里别着一把匕首——在这个魔法横行的世界,这恐怕是他们唯一的依仗。
“必须告诉塞拉斯神父。”他借着俯身的动作,狠狠拧了一把熊智贤的大腿。
“嗷——”熊智贤差点跳起来,被乐茶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两人趁着其他人陷入集体癔症之时,装作要去如厕,悄悄溜出了地下室。
走廊的烛光下,熊智贤的脸色异常苍白:“乐茶啊,你爹我刚才差点梦见啃猪肘……那些人怎么回事?跟中邪似的!”
乐茶没有回答,只是拽着他加快脚步。身后,那诡异的吟诵声依然隐约可闻,像无数齿轮咬合时发出的咔咔声,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