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斜射进来时,熊智贤正四仰八叉地压着乐茶的半边被子,鼾声如雷。乐茶迷迷糊糊地踹了他一脚,含糊地嘟囔着:“十点了……再不起茶馆要打烊了……”
“放屁!”熊智贤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头发炸得像团蓬草,“昨晚是谁非说‘自动机马上装好’,然后把老子的撞针弹飞三米远?”
乐茶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战术背心皱巴巴地挂在椅背上,pKm的枪管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你还好意思说?”他抓起枕头砸过去,“非要赖着我帮你保养,自己抱着被子睡得流口水!”
两人骂骂咧咧地套上粗布外套——这是房东大婶昨天推荐的“本地人标配”,乐茶把匕首别在后腰时,熊智贤正对着水盆抓自己翘起的头发。“完蛋,像被银雪熊舔过似的。”他哀嚎着往头上泼水,结果把上衣都打湿了。
等他们冲进茶馆时,黄星耀正用勺子敲着空茶杯打节奏。“哎哟,二位爷终于舍得起床了?”他故意拉长声调,“简风文都送完三趟玫瑰了,夏无言的无人机——啊不是,是‘会飞的魔法观测器’都快把教堂穹顶扫描完了。”
角落里,简风文默默举起一束包装精美的百合,花瓣上还沾着晨露。他今天穿了件立领衬衫,头发难得梳得一丝不苟,活像个文艺青年。
“有个人,”熊智贤一屁股坐下,震得茶壶叮当响,“我不说是谁,昨天一时兴起要保养兵器,半夜点着灯搁哪擦来擦去,然后手抖把撞针搞丢了。”
“——结果某个瞎眼睛的找撞针时差点把地板啃穿。”乐茶抢过话头,灌了口茶立刻皱眉,“甜的?!”他不可思议地盯着杯底未化的糖块,“亚尔兰斯的人往茶里加糖是什么阴间操作?”
夏无言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本地习俗,据说是船员带来的习惯。”他看着漂浮着柠檬片的茶水,“教堂缺个抄写员,要求‘字迹工整,熟悉古代文献’——乐茶你毛笔字不是拿过奖吗?”
“我试试看吧,”乐茶耸耸肩“这里可不用毛笔写字。”
“还有厨房帮工。”黄星耀挤眉弄眼地插话,“熊猪儿,你川菜手艺说不定能混进圣餐组?”
熊智贤闻言立刻挺直腰板:“你爹我做的麻婆豆腐,神仙吃了都得喊再来一碗!”
乐茶把糖茶推得远远的:“那就分头行动。我和熊智贤跟夏无言去教堂,你俩继续送花——记得留意有没有学校招先生。”他起身时下意识摸向后腰的匕首,又迅速收回手。在这个没有枪械的世界里,连习惯性检查武器的动作都显得格格不入。
简风文突然把一个纸箱子塞到黄星耀手中:“最后一单了,快去吧。累死我了。”
黄星耀苦笑着接过箱子,简风文起身前去结账。熊智贤顺手抓起两块蛋糕,含糊不清地喊着:“走了走了!去晚了圣餐该发完了!”乐茶摇头跟上,晨光中三个人的影子斜斜地投在石板路上,与往来商旅的身影混在一处,仿佛他们本就属于这座忙碌的港口城市。
教堂的彩绘玻璃将阳光滤成斑斓的色块,洒在长椅上。嬷嬷领着三人穿过静谧的走廊,脚步声在石砖地上轻轻回响。她推开一扇雕花木门,低声道:“三位请在这里稍等,塞拉斯神父正在聆听信徒的告解。”
房间内弥漫着熏香和旧书的气味。熊智贤一屁股坐在雕花木椅上,椅子立刻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夏无言则安静地站在窗边,目光扫过书架上厚重的典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仿佛在模拟键盘的触感。乐茶靠在墙边,手指轻轻敲击着大腿,像是在计算时间。
半晌,门被推开,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温和的中年神父走了进来。他的长袍袖口沾着墨水,手指上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茧。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塞拉斯神父微笑着说道,“嬷嬷说你们是来应聘的?”
“是的。”乐茶点头,“我们识字,也能写字。”
神父眼睛一亮,从书桌上抽出一张羊皮纸和羽毛笔:“能请三位写一段话吗?就写……‘愿光明指引你的道路’。”
熊智贤抓过笔,歪歪扭扭地写下几个字,墨水晕开一片。神父的笑容微微僵硬。
“理科生的风格罢了,”熊智贤小声道“苏爹(高中的物理老师)就是这样的板书。”
夏无言接过笔,字迹工整清秀,甚至带点印刷体的规整感。神父满意地点头。
轮到乐茶时,他写出的字龙飞凤舞,笔锋凌厉得像道岔的岔尖——塞拉斯神父盯着看了两秒,委婉道:“这位先生……您的字很有‘个性’。”
“厨房需要革新菜式,抄经室积压了三百封代笔信件……”他为难地看向乐茶,“但您的字迹,咳,更适合艺术创作。”
熊智贤冲乐茶挤眉弄眼:“听见没?神父说你适合当抽象派”
说完,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被乐茶踹了一脚。
最终,神父轻咳一声:“我们只需要一位厨师和一位抄写员……”他略带歉意地看向乐茶,“但恐怕抄写员需要更……易读的字迹。”
乐茶耸耸肩:“没事,我理解。”
熊智贤得意地拍拍胸脯:“神父,你爹我川菜一绝,保证让信徒们吃得灵魂升华!”
神父:“……?”
“他会做饭。”乐茶无奈地补充道。
夏无言默默扶额。
离开教堂后,乐茶沿着商业街闲逛,目光扫过一家家店铺的招聘告示。铁匠铺太显眼,书店要求“精通古典文学”——直到他路过一家名为“齿轮时光”的钟表店,橱窗里摆着精巧的怀表和座钟,门旁贴着“招收学徒”的纸条。
他推门进去,铜铃清脆一响。柜台后,一位戴着单边眼镜的老人正用镊子调整一枚怀表的齿轮。
“您好,”乐茶指了指招聘告示,“您这儿还招学徒吗?”
老人抬头,眯眼打量他:“懂机械?”
乐茶笑了笑,指向墙上挂着的钟:“发条提供源动力,齿轮提供精细的定位,钟摆则是稳定间隔的秘密。”
老人的眉毛高高扬起。
五分钟后,乐茶拿镊子,坐在工作台前,听着老人——老亨利絮絮叨叨地讲解钟表结构。他的手指灵活地拆卸着机芯,嘴角微微上扬——至少在这儿,机械方面的知识没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