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巡逻队经过时,灰狼之爪的成员听到了这段对话。艾尔薇拉的耳朵抖了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无聊。”巴索托冷哼一声,但脚步却不自觉地放慢了。
指挥室窗前,格罗廖夫望着这一幕,手中的羽毛笔在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他想起今早听到的对话——两个厨子在争论“泡茶的最佳温度是80度”,而马厩的小工正在用“你爹我养的马最壮”吵架。
“识字……”他轻声自语,“这些小子们知道自己在学多么珍贵的东西吗?”
夏无言独自坐在档案室里,指尖轻轻抚过发黄的羊皮纸。他的目光在那些褪色的墨迹间游走,偶尔停下来抄录几个关键日期。窗外传来的喧闹声让他嘴角微扬——那些家伙,倒是把这里变成学校了。
城墙上,灰狼之爪的成员假装巡逻,耳朵却竖得老高。
“那个……是‘酒’字吧?”艾尔薇拉小声嘀咕,“上次在酒馆招牌上见过……”
巴索托烦躁地甩着尾巴:“吵死了。学这些有什么用?”
但他的目光却忍不住瞟向一个士兵正在沙地上练习的数字——那正是他上次被酒馆老板多算的价钱。
当晚的篝火旁,熊智贤掰着手指算账:“你爹才从格罗廖夫那里知道:按这里的物价,教一个学生认字起码能收二十个银币……”
“那我们岂不是亏大了?”黄星耀瞪大眼睛,“这一千多个学生……”
乐茶往火堆里扔了根木柴:“数据表明,知识普及率每提高10%,社会生产效率就能提升……”
“说人话。”简风文打断他。
“意思是,”夏无言头也不抬地从书堆里说道,“等他们退役回家,能帮家乡发展得更好。”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几人若有所思的脸庞。远处,几个士兵借着月光,正用树枝在地上认真练习着白天学到的字。其中一个写的是“自由”,另一个写的是“未来”。
果然,平静的日子终将过去。
一天黎明时分,了望塔上的哨兵猛地吹响号角,尖锐的警报声撕裂了晨雾。
“兽潮!兽潮来袭!”
城墙上的士兵们迅速进入战斗位置,却没有了往日的慌乱。乐茶站在指挥台上,冷静地观察着远处涌来的黑潮——依旧是甲壳牛打头阵,雪原狼群紧随其后,更远处,几只炮台岩龟正缓缓展开背甲,暗红色的能量开始汇聚。
“法师准备。”他的声音通过简易的传声筒在防线上回荡,“目标甲壳牛关节,三发速射。”
二十名随军法师同时举起法杖,吟唱声整齐划一。他们不再像从前那样各自为战,而是分成三组轮番施法——第一组释放时,第二组已在吟唱,第三组则抓紧恢复魔力。
“放!”
冰锥、风刃、地刺精准地命中甲壳牛的四肢关节。这些庞然大物哀嚎着栽倒在地,恰好倒在第一道荆棘网前。
“床弩小组,穿甲箭准备。”简风文的声音从碉堡中传出。
“嘎吱——”改良后的三弓床弩同时绷紧。
“放!”
十余支特制破甲箭呼啸而出,将倒地的甲壳牛钉死在地面上。箭矢入肉的闷响中,黄星耀已经举起令旗:“投石车!11点钟方向,距离八百步,炮台岩龟!”
城墙后方,经过严格训练的投石车小组迅速调整配重。观测手紧盯着测距仪:“风向西北,风速四节——放!”
巨石划出完美的抛物线,其中一块直接命中正在蓄能的岩龟背甲。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暗红色的能量失控四溅,将周围的魔兽炸得血肉横飞。
“反击!”黄星耀猛地挥下令旗。
战壕中的盾兵同时跃出,每五人一组保持着精确的间距。长矛兵紧随其后,锋利的矛尖从盾牌间隙斜指前方。更后方,弓弩手们已经抢占制高点,箭雨越过战友头顶,将试图包抄的雪原狼群钉死在地上。
“推进组,解除固定!”熊智贤的声音从某个碉堡中传出。
令人惊讶的是,部分床弩小组竟然拆解了重型弩机,由四名壮汉扛着底座跟随步兵推进。这种前所未见的战术让城楼上的灰狼之爪成员瞪大了眼睛。
“这……这不合规矩!”巴索托的法杖差点脱手。
艾尔薇拉却死死盯着那些移动的床弩——它们被架设在临时清理出的空地上,开始对溃散的兽群进行精准点杀。
战场上,士兵们的配合行云流水。
“左侧缺口,补位!”一个小队长喊道,立刻有两组盾兵横向移动。
“长矛手注意,三点钟方向狼群聚集!”
“弓弩手换破甲箭,优先击杀披甲种!”
兽群很快溃不成军。当幸存的魔兽开始逃窜时,士兵们并没有盲目追击,而是按照训练时的要求,以五十米为半径分散清剿。每个小队都像精密的齿轮般运转——盾兵封锁退路,长矛手正面压制,弓弩手远程支援。
战斗结束时,朝阳才刚刚爬上树梢。
“打扫战场。”乐茶平静地下令,“有价值的材料送去工坊,肉类入库冷藏。”
士兵们熟练地开始工作,有人负责解剖,有人负责运输,还有人专门记录战利品数量。整个流程高效得令人咋舌。
城楼上,贝林厄姆的尾巴僵直地竖着。她看着下面那些曾经散漫的士兵,如今却像最精锐的军团般令行禁止,不禁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指挥室里,格罗廖夫手中的墨水笔在报告上晕开一大片墨渍。他望着窗外井然有序的战场,突然轻笑一声:“看来我该申请调更多‘二流杂牌军’来了。”
防线外,最后一缕硝烟随风飘散。崭新的齐格飞防线,正以截然不同的姿态屹立在北境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