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林间的薄雾,为树梢镀上一层金边。西陵星火小队踩着露水未干的草地,沿着蜿蜒的山路继续前行。
熊智贤打了个哈欠,揉着昨晚被蚊子叮咬的胳膊抱怨:“这鬼地方的蚊子比拉斯威利的刺客还凶……”
“说了啊,别脱外套。”乐茶理了理外套,“至少手臂不会被咬。”
“切,你以为你爹和你一样像个野人似的。”
“说来也是神奇,”简风文揉了揉额头,“这大冬天竟然还会有蚊子。”
“唉,这里气温有十多度,倒也不算特别离奇。”夏无言也附和道“幸好伊兰瑟小姐采摘了能够驱蚊的草药,才让我们幸免于难。”
熊智贤哭丧着脸:“还是晚了点啊……你爹我已经被咬了。”
“实在是抱歉,”伊兰瑟停下脚步,十分愧疚地说道“没想到各位竟然……”
“喔哈哈——!”黄星耀突然开心地喊起来,打断了几人的闲聊“我闻到炊烟的味道了!”
翻过最后一道山脊,一座被麦田环绕的人类村庄映入眼帘。二十余栋茅草屋顶的房屋错落分布,中央广场上立着一座朴素的二层建筑,屋顶的铜十字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几个农妇正提着木桶从井边归来,孩童们追逐着家犬在田埂上奔跑。
“终于又见到活人了!”熊智贤激动地搓着手,“这次一定要搞点新鲜蔬菜水果……”
村庄外围的篱笆旁,正在修补栅栏的老农直起腰,黝黑的脸上浮现惊讶。他放下斧头,用沾满木屑的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几位是……冒险者?”
乐茶摘下沾满露水的战术头盔“路过休整,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当然,我们会付钱的。”
老人浑浊的眼睛扫过他们的装备,突然绽开笑容:“贵客临门啊!”他转身朝村里大喊:“老约翰!快通知村长!”
十分钟后,西陵星火小队坐在村长家的长桌前,热腾腾的燕麦粥和黑面包散发着诱人香气。须发皆白的老村长拄着橡木拐杖,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歉意:“实在对不住,我们这儿没有冒险者工会……”
“没关系。”熊智贤捧起陶碗喝了一大口粥,温热顺着食道滑入胃里,“我们只是补充些干粮。”
伊兰瑟小口啜饮着花茶,尖耳微微颤动。她注意到墙上挂着的木雕圣像——那是一位抱着麦穗的女神,雕刻手法稚拙却充满虔诚。
夜幕降临时,小队分散住在村民家中。乐茶和简风文借宿在铁匠安德烈家,炉膛里的余温让房间暖融融的;熊智贤被面包师一家热情留下,厨房飘来的黄油香让他幸福得直哼哼;黄星耀和夏无言则住进猎户的小屋,墙上挂着的兽皮还带着松脂的气息。
第二天清晨。
教堂的铜钟敲响七下,乐茶推开橡木大门。阳光透过彩窗投射在粗糙的石砌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斓的光斑。讲坛后方矗立着一尊歪斜的女神像,供桌上的蜡烛显然许久未换,融化的蜡油在桌沿凝结成奇特的形状。
“祈祷台方向错了……”伊兰瑟轻触讲坛边缘的刻痕,“圣典摆放也完全不符合规范。”
熊智贤正研究着墙上的壁画——那上面用简陋的颜料描绘着女神播种的场景。他闻言耸肩:“规矩是人定的,能种出粮食就是好神。”
“可是……”
简风文站在彩窗下,阳光将他冷峻的侧脸染成蓝色:“我们阻击银叶商会时,用过魔法吗?”
伊兰瑟一怔,银发在光柱中微微发亮:“没有。”
“那救你的时候呢?”夏无言调试着无人机镜头,机器发出轻微的嗡鸣。
精灵少女抚摸着自己曾经被钢针贯穿的伤口,那里早已愈合如初:“……也没有。”
乐茶伸手拂过积灰的圣典,指尖沾上一层薄灰:“或许有没有神并不重要。”他抬头望向歪斜的神像,“就算真有神明,恐怕也不会在意雕像是否摆正——让麦子生长的是农夫的锄头,不是教堂的钟声。”
伊兰瑟的瞳孔微微扩大——她想起斯杜季昂奇那些精心维护的古老仪式,想起精灵长老们对传统的执着。而眼前这些没有魔力的人类,用粗糙的双手在荒野中建起村庄,用简易的农具养活子孙——正如没有魔力的西陵星火用奇特的“铁管子”穿越危机四伏的亚尔兰斯大陆。
“该出发了。”简风文突然开口,阳光移到他腰间的tAc-50上,金属枪管泛起冷光。
村口的老槐树下,村民们送来新烤的面包和熏肉。孩子们好奇地摸着黄星耀的战术背心,被他变魔术般的硬币游戏逗得咯咯直笑。老村长将一袋岩盐塞进黄星耀手中:“翻过东边的山岭,路就不好走了。”
乐茶接过农妇递来的薰衣草香包,淡淡的香气让他想起艾莉窗台上的那几盆野花。他郑重地向村民们道别,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压低声音的议论:
“那些铁管子真是奇怪的武器……”
“但人家帮老约翰修好了房顶不是吗?”
“听说他们在北边杀过魔兽……”
伊兰瑟走在队伍最前方,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炊烟袅袅的村庄:“你们人类……真的很特别。”
熊智贤正忙着往背包里塞面包,闻言抬头:“哈?”
精灵少女没有解释,只是轻轻摸了摸胸前——那里藏着一枚从教堂带回的歪斜小圣像。她转身迈开步伐,银发在风中扬起,像一面小小的旗帜。